“王老师,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张华峰问王玲。
“嗯,可以,如果你想说的话。”王玲点头。
“我在二十二岁的时候交了一个女朋友,她叫艳艳,那是我的初恋,她对我很好,我当然也对她全心全意地付出。她想要的,她想吃的,她想送给她家人的,我就是勒紧裤腰带都千方百计给她弄到。”
“那时候我刚刚开始进入装修行业,给人家打工,工资不高,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没有车子。艳艳的家人当然不同意,什么没有的穷小子,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可是艳艳不嫌弃,她一直跟着我,我们好了五年。”
“五年里,我们一起旅游,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虽然不富裕,但是很快乐。”
“五年里,她的父母不断给她找着相亲对象,艳艳也在不断拒绝着。她说非我不嫁。”
“五年里,我也在努力着,开始成立自己的公司,独立包揽装修业务。”
“可是有一天,当我做了一个月的工程结束后回家,我没有见到艳艳。我回来后的那十几天里,我也联系不上她了。我急的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她,可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一个月里,她结婚了,而且还和那个男人去了国外,正在进行着蜜月旅行。”
“她从国外回来后,我去找她,她一直躲着不见我。”
“当我好不容易见上她的时候,她对我说她怀孕了,怀的是那个男人的孩子。我是多么想要一个孩子,五年里,艳艳说我们一定要生活稳定后再要孩子,她不想孩子一出生就生活在不优越的环境之中。她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可是她却想要和那个男人的孩子,为什么,因为那个人有钱,有豪车,有洋房。”
“她说她厌倦了和我在一起的拮据日子,也讨厌在我承诺的未来里想象着过日子。五年的感情,说走就走,绝情得要命。”
“王老师,你不知道,我以前只认为电视剧上出现的事情,真实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戏剧来源于生活’这句话一点没错,没有的事情作家不会胡编。现实中发生了,人家才能搬到银幕上,现实中没有,人家怎么往上搬。是吧,王老师?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听到艳艳怀孕,我是多么多么伤心,我多么期待有个孩子围绕着我喊我爸爸,可是,什么都是可是了!艳艳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张华峰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故事,垂着头,叹着气,让金琳琳嘴里老舅的家丑在王玲面前暴露无遗。
“王老师,你不知道,艳艳离开后,我就像气蒙了一样,我用跑步麻醉自己,惩罚自己。我每天早上出去疯跑,跑的自己快要断气的时候,我才不会想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感觉不出心痛,感觉不到累,只感觉到耻辱,羞愧。”
“我是那么爱她,宠她,我连给自己父母都没有洗过的内裤我都给她洗过,我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吃过的洋水果,给她买回去供她品尝,她什么东西吃得高兴,我比吃到我的嘴里都高兴,我这是怎么个贱法,我到现在不明白。我恨我自己,鄙视我自己,我每天跑步,用这种方法释放我的愤怒,每天只有惩罚了我自己后我才心里好过,才能安心地去工作,去赚女人们喜欢的钱。”
“我现在不缺钱了,我还是每天讨厌自己,我讨厌我的无能,讨厌自己的懦弱,还是要跑到疲惫不堪才能停下,我想忘记这些事情,可是越想忘记,越能记得清晰,甚至她离开我的那天穿的什么衣服,以什么样子的神情对我讲话我都记得越来越清晰,怎么办,这个要怎么解决呢,王老师,有什么好的方法忘却这些呢?你也受过伤害,经历过一些事情,但是我看你很坦然,教教我,你是怎么放下的呢?”张华峰突然摊开双手,向王玲面前又靠近了一步,以一种急迫的神情看着王玲,向王玲发问。
“这个,这个……我也是没有完全放下。”王玲有点语塞,她没有理好思路去劝解这个曾经深受伤害的男人。
“很无语吧,我也对我的人生很无语。我现在不相信女人,‘最毒不过妇人心’,女人太可怕了。”张华峰说。
“说得有点笼统,我可是也是女人啊,人和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也许艳艳的背叛也有她无可奈何的理由。”王玲说。
“什么理由,还不是钱的问题,当年我要是有足够的钱,她会离我而去?去了也好,至少让我知道她爱我的真心也就只能坚持五年!”张华峰说。
“抱歉,刚刚不是说你是‘毒妇人’啊,王老师,你温和,和你说话我觉得比和我妈还有我姐说话还舒心,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她们说过,她们埋怨也好,骂我也好,她们劝我相亲也好,我从来都是听着,内心拒绝但无言反驳。她们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呢?理解我对女人的恐惧呢?”张华峰又对王玲辩解着。
“其实我觉得你没有什么可以感到羞愧耻辱的,感到羞愧耻辱得应该是他们,伤害别人的一方。在最好的年纪,掏心掏肺地去爱一个人了,你有什么可羞愧耻辱的。什么事情都不是永恒,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存在变数,她或者他变了,不变的一方也要改变,再抓住以前的事情在冥思苦想,毫无意义。我对我的婚姻也不后悔,我们也爱得很热烈,在最好的年纪成为了夫妻,也有过甜蜜的回忆,但是你能够控制了自己的心,你怎么能掌控别人的心呢,这就是变数。坦然接受,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爱护,你说是吗?”看着情绪激动的张华峰,王玲慢声细语地劝解,为这个男人感到有点心痛。
“王老师,你真觉得艳艳对我的背叛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吗?我从来不愿意对外人谈起这些事情,我一直觉得很丢人啊!”张华峰继续问。
“人一生能热烈地谈场恋爱是最最令人骄傲和自豪的事情,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我从来不觉得谁谁谁被抛弃或者是被拒绝是件丢人的事情,是你自己为自己挖了个坑跳不出来了,跳出来就好了,跳出来,你会看到有更好的人和事情在等着你呢。我现在这样劝你,其实我也同样在劝着我自己,我也是在努力往坑外爬呢,受到的伤害哪能说那么快就会消失掉呢?当年我前夫说我让他郁闷,让他没有激情,我也心痛得要死呢!慢慢地熬吧,日子一天天过去,伤痕也会慢慢变淡,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说不定多少年后回头再看,你最想感谢的就是这段经历呢!你说是吧?”王玲轻叹一口气,继续劝慰着张华峰。
“王老师,咱以后就是朋友了吧,可儿已经是我朋友了,希望你以后也是我朋友,我那么多酒肉朋友还有我的家里人,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宽慰过我,今天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张华峰突然抓住王玲的手,神情有点兴奋,言语真诚而迫切。
“呵呵,你那天抱着我家可儿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朋友了,而且你还帮我弄好了浴缸。没问题,就算我们是同病相怜的朋友吧!”王玲爽快地点头答应着。
张华峰更显得高兴,他不断点头。
王玲回到家里的时候,可儿已经睡着了,王玲洗漱睡觉。
王玲今天心情也很好,劝慰张华峰同时,自己好像心里也得到了安慰,是啊,多少年后,所经历的这些痛苦,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人生财富。
纠结过去,只有消耗快乐,不会带来其他好的东西,王玲想着要全部放下压在自己心口上的负能量,轻装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