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旅馆的房间里,王东升看着一脸不依不饶表情的赵青青,知道什么都不可能瞒下去了,他给王强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自己有事要见他。
站在旅馆的过道上,听了王东升的话,王强从门缝里看了看搂着孩子躺在床上的赵青青,他错愕得大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狠狠地推了王东升一下,压低声音问:“你现在想怎么办?你想儿子想疯了吧?你怎么弄出这样的事情?你家卉卉怎么办?孩子们面前你不觉得丢脸吗?”
“我要知道怎么办我还能把你叫过来吗?”王东升急的眼泪流了出来。
“说好的给我养儿子的,没说要一起过的!我没有想到她非要缠着我结婚。我怎么办?你快帮忙想个办法!”王东升神情焦急地望着王强。
“怎么办?没法办了!和卉卉说吧,毕竟多年的夫妻,求她吧!兴许有一线希望。”王强说。
“我不敢回去,你替我去说,我坚决不离婚啊,你不要让卉卉提离婚啊!”王东升一脸蜡黄。
“那她怎么办?”王强朝屋里的赵青青努了努嘴。
“我不离婚,我坚决不离婚。”王东升只重复着这一句话,抱着头蹲在了宾馆的过道上。
王强来到王东升的家里,辛卉卉在客厅里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其实她心里也正在犯嘀咕,王东升拉着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出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中午说为了庆祝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要带自己和王静“下馆子”也没有见人影,打电话也不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他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怎么一见她就这么慌张。不会像静儿说的一样,是他的情人吧?怎么会!王东升对自己和孩子地呵护,周围邻居哪个不羡慕,不会,绝对不会,王东升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他怎么还不回来呢?辛卉卉从窗户向外瞅了瞅,想再打电话问问。她站起来要拿电话的时候,看到王强进了自己家门。
“她王叔,你找王东升吗?还没回来呢,我刚刚想打电话问问呢。快坐。”辛卉卉招呼着王强坐下。
“弟妹啊,先别打电话了,就是他让我来的。他犯下大错了,不敢回家了。这事你可要挺住啊。”王强说的也有点难。
“什么事?”辛卉卉听王强这样说,嘴里虽然问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强就把王东升和赵青青的事情,还有儿子的事情和盘托出来,他边说还边劝解着辛卉卉。可是,王强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眼看着辛卉卉就从马扎上滑坐下来,直直地躺在了客厅的地上
“喂,喂,弟妹,弟妹,醒醒,醒醒。”王强吓得边去扶辛卉卉边大喊。
王静在里屋温习功课,听到屋外的喊声,跑了出来,她看到妈妈躺在地上,也吓得哭喊起来。王强用手指掐着辛卉卉的人中,嘱咐王静去端杯凉水。
王强将凉水撒到辛卉卉的脸上,凉水一激,辛卉卉慢慢的醒转过来。
“她王叔,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编故事吧?我不是在做梦吧?”辛卉卉有气无力,挣扎着坐了起来,问王强。
“弟妹,你要想开啊,王东升怕得要死,不敢回家了,他也知道没脸见你们呢!”王强边说,边招呼王静,和她一起将自己妈妈搀扶到卧室的床上躺下。
“我就说爸爸可疑,妈妈还不信!爸爸真龌龊。”王静眼睛含着泪,跺着脚说。
辛卉卉不说话,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挥挥手让他们两个都出去。
知道卉卉晕倒,王东升急急忙忙跑回家,辛卉卉关上卧室门不让王东升进去,王东升喊门,辛卉卉让他滚,她说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头疼,说也不想听到王东升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她都觉得恶心,王东升只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可是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赵青青又抱着孩子来敲王东升家的大门。
怕左邻右舍的人看见,也怕辛卉卉听见,王东升慌慌张张跑出去拉着赵青青回了旅馆。
辛卉卉头疼欲裂,一晚上没有睡着,快到天亮的时候刚刚打个盹,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从窗子往外望去,她看到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站在大门口,不一会儿王东升急火火从屋里窜出来,拉着女人的手走了。
辛卉卉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这个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当年的自己也是在这样一个天还没有大亮的早上,偷拿着户口本从家里溜出来,王东升也是这样牵着自己的手跑掉的。
远离了父母兄弟,远离了亲朋,现在遇上这样的事情,自己的伤心都无处诉说。对父母的愧疚、思念和伤心让辛卉卉止不双泪长流。
辛卉卉不能原谅王东升,想着自己母亲去年去世的时候紧握着王东升的手,两眼紧盯着自己,母亲的意思是让王东升好好照顾自己,王东升也在母亲床前安慰着母亲,保证着说要对自己好,母亲才闭上眼睛,可是看那个女人怀里抱的孩子的年龄,估计那时候的王东升早已经在那女人身上耕耘播种并且有了收获,卉卉越想越满腔怒火。
第二天,赵青青抱着孩子来找辛卉卉,辛卉卉一个人在家。
“你放了王东升吧,我抱得是儿子,王东升说喜欢儿子。”赵青青说得理直气壮,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儿子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有三个女儿呢,都是女人,怎么这样不要脸,去勾引别人的丈夫?”辛卉卉气得浑身哆嗦。
“不是我找的他,是他勾引的我,他要不和我结婚,我就告他欺骗强奸。”赵青青没有一点退让意思,她把责任完全推到了王东升的身上。
“告吧,让他去监狱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去了监狱我更高兴。”辛卉卉发着狠地说。
“可是你的女儿将来要嫁人吧,有个强奸犯爸爸谁家还要!”赵青青说得更狠毒。
“你不用操心别人的未来,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儿子有个进监狱的爸爸未必也是美事!”辛卉卉也说。
“你的女儿都大了,我的儿子这么小,他不能离开爸爸。”赵青青态度突然软下来,继续说。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王东升这样的我不稀罕,你去找他吧,不要在我家闹腾!”卉卉边说着边推着赵青青出门。
望着走出院子大门的赵青青,辛卉卉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眼泪又顺着腮边滑落下来。
辛卉卉托王强叫回王东升。
两天没见,王东升变得一派邋遢,精神萎靡。
看着坐在沙发上抽烟一声不吭的王东升,卉卉突然冷笑了起来,这个男人哪里好了,让自己不远千里追随,然后他又这样狠狠地伤她?看着王东升那又长又黏糊糊的油头发,抽烟抽得发黄了的牙齿和手指,想起这个男人睡觉时候的呼噜声,不经意间在被子里的放屁声......他现在身上哪里还有让自己喜欢的东西?拿走吧,拿走吧,我贴钱让那女人拿走吧,辛卉卉恨恨地想。
“离婚吧!”辛卉卉说。“为了孩子们你离开这个家吧!省的那女人上门来闹,我丢不起那人。我也不想看到你们!”辛卉卉说。
“不行,我不离婚,这是我的家,我那儿也不去。”王东升情绪激动起来。
“你说不行就不行了?你的家,你要是把这个家当做家,放到你心上,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早就不要这个家了,你做这些龌龊事情的时候,你想到你的家了吗?别开玩笑了,还你的家?”辛卉卉也很激动,她喊着,拍着自己的胸脯,貌似因气愤喘不上气来了。
“卉卉,我对不起你们,你也应该恨我!但是我不离婚!”王东升扔了烟头,态度坚决地说。
“不是你不想就不离的,是我要离婚,是我要你滚出这里,是我要扔了你这个脏东西,是我,是我要离婚!”辛卉卉泪流满面,喊得有点歇斯底里。
王东升心如刀绞,看着伤心哭泣变的情绪失控的辛卉卉,王东升知道什么都不能挽回了,连自己都在恨自己,她不知道要恨自己有多少倍了。
王东升净身出户。两人苦心经营的家就这样快速地分崩离析。44岁的辛卉卉成了一个离婚女人。
王东升从家里离开的那天,卉卉特意提前把三个姑娘叫回了家。让三个姑娘给王东升收拾换洗衣服。能拿的衣服都拿着,拿不了地扔到了街边的大垃圾池里。
王东升知道,卉卉这样做是让他在三个女儿面前丢脸,让他尽失做父亲的颜面,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恨意。
王东升不敢看三个女儿的脸,他低着头,红着眼圈,走出了家门。
王东升走后,辛卉卉大病一场。她觉得自己这二十年的人生像演了一出戏,自己在戏中扮演了一个傻瓜,那傻瓜在戏里笑啊,转啊,然后头一晕,一屁股坐到了一堆烂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