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升是在自己22岁的时候遇到了辛卉卉。那时候的辛卉卉像朵盛开的向日葵,脸庞闪着金色的光,耀眼,明亮,她那蓬蓬勃勃的朝气,如同向日葵大大的绿叶子,婀娜多姿地摇曳着,让王东升整天心津摇荡。
每天王东升在辛卉卉上下班的路上等着,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让我遇见她吧!让我遇见她吧!但是当辛卉卉和同事嬉笑着从公司门口走出来的时候,王东升却摁住如兔子般蹦跳的胸口,退靠到墙角默默地看着她远去。
一天,又一天,辛卉卉向东走去,王东升眼光落到东边,她往西走去,王东升的眼光又随到了西边。辛卉卉的裙摆像有一条线飘飘忽忽牵着王东升的目光,直到她走出他的视线。
终于有一天,辛卉卉朝着同事所指的方向看过来,她朝王东升走来。辛卉卉走过来的那一刹,王东升觉得自己躺在了家乡的向日葵田地里,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混着花香的暖风从自己脸上轻轻拂过,他陶醉了。
“你是在等我吗?她们说你每天都在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呢?”很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打断他上下翻飞的思绪。
辛卉卉所在的物资公司,那不是一般人都能进的地方,在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各种物资只有一个部门能够经营,那就是物资公司,这是个很吃香的部门。你家要是想要自行车,缝纫机,需要托人批条子,这个是物资公司绝对的权力。那时候家中要是有一人在物资公司上班,全家人说话都很有底气。卉卉能进物资公司全是仰仗自己的父亲,父亲是物资公司的中层领导,当然招工工是要先考虑自己内部职工子女。在物资公司上班久的人本身就有一种优越感,看人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态,王东升和物资公司的人打交道久了,对他们这种带着职业病的面孔已经习以为常,可是从见到辛卉卉的第一天起,这个一脸白净,纯纯温和的美丽姑娘就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辛卉卉一脸真诚,认真回答着每个人每一句的询问,没有傲慢,没有骄横。她从心底荡出的笑意挂在脸上,这笑意让人舒畅,更让每次看到辛卉卉的王东升着迷。
王东升失眠了,晚上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都是辛卉卉笑意盈盈的脸。这青春驿动的心让王东升每天下午都守在物资公司的大门口,等着下班的辛卉卉出来,自己偷偷看上一眼。每天出现的王东升被辛卉卉同事发现了,大家嬉笑着告诉辛卉卉:那个东北木材公司的小伙子每天都在等着看你呢!他想和你处对象呢!
当辛卉卉走向王东升的时候,她不会料到自己将会随着这个男人迈向怎样的人生之路。
“我叫王东升,是东北来的,和你们公司有木材业务。”王东升眼睛一眨不眨看向辛卉卉,一边大胆向她靠近,回答着她的问话,他觉得自己终于能睁开眼仔仔细细看她的脸了,原来的辛卉卉都笼罩在一团金色的光里,让人有点晕眩看不清楚。那白得透亮的皮肤,笑得细长的漂亮眼睛,挺挺的鼻子,唇边的酒窝,王东升觉得心口有点闷,口有点干,他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是在等你,我第一天见你就觉得你漂亮,很晃眼,就想天天能看到你呢。”王东升地表白很勇敢。
“你是想和我处对象吗?我同事都这样说呢。太远了,东北,我没有想法跑到这么远,再说,我妈妈也不会同意。”辛卉卉天真地望着王东升。
“嗯,我想着和你处对象。东北远么?我觉得不远。”王东升回答的有点无力。东北到山东的火车要几天他自己心里很明白。
“我能和你去看电影吗?我买了软座的票”王东升问。
“嗯,这个要回家说一声。我也很喜欢看电影。”辛卉卉很高兴,她最喜欢的就是看电影,但是县城的电影院每天都是爆满,软座没有去过,听一个要好的姐妹儿说,软座是那种大大的沙发,人可以半躺着很舒服地看电影,卉卉很想坐上去试试是啥子感觉。
其实辛卉卉打心底对王东升没有讨厌的感觉,高大挺拔的身材,黑黑的眉毛,细长温和的眼睛,更重要的是王东升看向她热切的目光正灼烧着辛卉卉年轻的心,这些都让她不能也不想拒绝他的要约。
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辛卉卉和王东升去看电影了。
电影院里,两人半靠在沙发上,当王东升的手伸过来攥住辛卉卉的手时,她吓了一跳,立马坐直身子,本能的往回抽手,但是王东升攥得紧紧的,这让辛卉卉心跳得没法看清电影的内容,挣脱了一会儿,辛卉卉放弃了,王东升的手太有力量,自己没有办法挣脱出来。辛卉卉感到王东升的手也紧张得热乎乎汗津津,把自己的手也攥出了汗。她被王东升握着手,一动不敢动,愣愣地看着屏幕,过了好一会儿心绪才平静下来。
“坐得舒服点吧,不要像做硬座似得这样笔直,看着很累呢。”王东升用力握了一下辛卉卉的手。
辛卉卉点头靠向沙发背,刚刚靠在沙发背上,王东升突然伸过头亲了她一下,辛卉卉一个激灵,坐直了,捂着脸,惊讶地扭头看着王东升,王东升笑了,脸朝向荧幕,故意不再看她。
“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耍流氓啊。”辛卉卉小声喊。
“嘿嘿,嘿嘿。你知道你像什么吗?”王东升一直在偷着乐着。
“你你,你你......我要回家,我要走了。”辛卉卉要起身,无奈王东升的手根本就没有放开她手的意思,反而握得越来越紧。卉卉又坐回沙发上,斜着眼睛生气地看着王东升。
“你太可爱了,可爱得要死啊。你像我们家乡的向日葵啊!”王东升又趁辛卉卉不注意,凑过来又亲了她一下。
“你这人,你这人......”辛卉卉心跳如鼓,心中涌起难言的奇妙感觉。
“我们家乡种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呢!向日葵可是我最最喜欢的花朵,它明亮,让人踏实,你就像啊!”王东升继续自言自语。
“你你......”此时的辛卉卉心跳加速,头脑晕眩,她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回答王东升的话了。
辛卉卉和王东升交往半年后,卉卉妈妈知道了,卉卉被关了起来,一天,两天......整整一星期,王东升没有见到卉卉,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起气,像堆稀泥一样糊在墙上,一个劲地往下出溜。
王东升来到卉卉家门口,卉卉妈妈对他一顿臭骂,卉卉的弟弟和他的同学手里拿着木棍,门神一般,一边一个站在门口,王东升听到卉卉在屋里嘤嘤地哭。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王东升对自己的好友王强说。“那感觉就是天昏地暗,觉得世界末日了一般,听到卉卉的哭声,那感觉就是在挖自己心肝的疼啊。觉得什么都不想去做,不想去看,只想搂着卉卉在怀里,给她擦眼泪,给她拍拍背。”王东升一脸颓废,神情落寞,整日也无心工作。
王东升晚上睡不着就蹲在卉卉的窗子下边给卉卉讲故事,讲家乡的山水,家乡的向日葵田地,讲自己的父母,姐妹,讲俩人的现在,讲俩人的未来......绵绵情话,两人常常整夜无眠。
终于,王东升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早上和偷偷跑出家门的辛卉卉坐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当王东升带着辛卉卉从山东来到东北,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上的时候,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是怎样的一种勇敢和信任!王东升抬眼看着正在梳洗的卉卉,心里充满着痛惜,远离家乡,丢掉稳定的工作,就为和自己在一起,这个女人,自己一辈子怎么能不对她好呢?王东升心里暗暗保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