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此人此时,怕是这般情景。他人见了,恐是惊骇莫测,疑为天人。
这人身材短小,穿着宽大的袈裟,全身上下隐隐散发着蒙蒙光辉,正是大宝法王。
大宝法王神色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净慧等人在此候他多时。
“禅心宗,真武教,揽月剑派,三大宗门高手齐聚于此,老衲深感荣幸!”大宝法王声音朗朗,但却隐隐透露出一丝讥讽。
净慧低呼一声:“阿弥陀佛,法王如今已经先我等一步,论禅之事我们甘拜下风。”
大宝法王淡淡一笑,道:“既然甘拜下风,何故来此候我?不如奉我为江湖盟主,也省得妄动干戈!”
“法王此言差矣,论禅之事乃江湖之道,而我们此来阻拦法王却是关乎国家之道。江湖事小,国家事大,如今大蒙入侵我虞朝边界,我们身为大虞之人,自然要为大虞出一份力,若能除去你这位大蒙国师,实在是功德无量,阿弥陀佛!”净慧缓缓道。
“理应如此!”净苦,净集,净灭,净道四位大师异口同声附和道。
大宝法王哈哈大笑,道:“果然虞人性格奸猾,纵然在青灯古佛下亦是如此。老衲南下,正是为伏魔而来!”
说到这里,他又望向钟清微几人,道:“那你们真武教呢?”
钟清微答道:“国仇私恨,我姜师弟可是被你扣留在天龙宫?”
大宝法王摇了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那位姜师弟是与白云观云冲子论道而输了一筹,甘愿认罚留在北地,与老衲可无半点关系。”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白云观虽然未能名列十大门派,但在道教一脉却是鼎鼎有名。传道北方,教化外夷,在大虞朝名声异常响亮。若真如大宝法王所说,白云观已经叛出大虞朝,与天龙宫携手,这无疑是对整个江湖莫大的冲击。
在众人惊讶时,大宝法王突然出手了!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意外。道不同不相为谋,所有人都活了一大把年纪,自然都明白这个道理。
江湖规矩则本来就是,道理是无法阐述清楚的,最终都得用刀剑来解决。
大宝法王这一动,就如山塌一般,一抹阴影遮盖住了云日。真气激荡,风声都为之止住。堂堂正正的一拳,似乎要打破虚空。
面对大宝法王的突然出手,最快出招的却是揽月剑派的乔天晴。
乔天晴以一介女子之身,被江湖同道尊称剑神,足见此人剑法造诣之超绝。钟清微等人才拔剑时,她的剑已经到了大宝法王面前。
一剑出,森冷寒光划破长空。
揽月剑宗虽然只收女弟子,但剑法亦有豪情之时。正如此刻,乔天晴一剑击出,仿佛神人追星逐月,气吞山河。
大宝法王虽然感觉出这道剑光中的森冷寒意,但他竟然没有任何躲避之心。
金刚如来身一成,他身如金刚,刀剑难伤。而且他又精修龙象般若功,血气雄浑,力重万钧,所以他直接以伤换命的打法,无视乔天晴这一剑,直接一拳打向乔天晴。
乔天晴见此,眼光一闪,人如剑影,却是选择了退避。
而此时,钟清微三人长剑一齐直刺大宝法王上下各处大穴,净慧大师与大宝法王一般,赤手空拳,也冲上前来。
“轰——”
净慧大师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钟清微三人长剑应声而断,一齐闷哼一声。
“结阵!”
趁此机会,净苦,净集,净灭,净道四人各持降魔棍将大宝法王围住。
四根铁棍落下,气劲翻飞,周边树木纷纷断裂。
大宝法王一声长啸,双手舞动,如同两杆降魔杵一般,与四根铁棒相互碰撞。
“当——”
如黄钟大鸣,声震数里之远。一时间,鸟兽惊觉,纷纷四散而起。
大宝法王不愧是已经踏入先天的存在,真气与天地相连,如大海潮汐般汹涌,净苦,净集,净灭,净道四位大师才与之交手几个回合,便被他一一击破,败退下去。
而此时,钟清微三人摆出三才阵势,一人主攻,两人防御,与尚青等人在太华山上如出一撤。
不过,主攻之人却是张清阳,他虽然瘦如猕猴,但剑法异常凌厉,施展的正是真武教的九宫连环剑。一剑连一剑,一环扣一环,剑光仿佛波浪星河一般,闪闪夺目。
大宝法王每一次反击都被钟清微和李清云两人联手施展的太极两仪剑挡住,不由大喝一声,一手捏拳,一手并掌。
拳中有大日,掌中浮明月!
正是天龙宫的绝学大日如来拳和月光琉璃掌。
常人若能悟透一门已是罕见,更别说大宝法王身兼两门。一拳一掌,一日一月,双手一出,如使阴阳。
他这一动手,钟清微与李清云两人压力倍增。不由纷纷对视一眼,两人强提真气,孤注一掷,剑光竟然相互融合起来。
太极两仪剑法出自太极剑,剑成太极,竟然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场。
大宝法王的一拳一掌落入气场当中,如进泥潭一般。顿时,张清阳长啸一声,精气神化成一剑。
“吟——”
钟清微与李清云倒飞出去,各自喷出一大口血,却是人老气衰,未能抵挡住大宝法王的绝学。
而张清阳那一剑也顺利刺中了大宝法王的咽喉,可是他仿佛刺在一块钢铁上一般,剑气喷发,也仅仅进入一丝,鲜血溢出,便再也不能进入半寸。
“不好!”
不等张清阳回剑,大宝法王猛地出现在他面前。他身材矮小,远远看去,仿佛张清阳抱住了大宝法王一般。
“这是天涯咫尺?”张清阳最后一个念头刚生起,便陷入永远的黑暗。
“嘭”得一声,血流如柱,大宝法王一拳洞穿了张清阳整个胸膛。张清阳亦如破革一般,倒飞出去。钟清微与李清云见此,也不由老泪纵横,狞髯张目。
“叮……”大宝法王只觉眼前一白,不由闭上双目。锋利的长剑刺在他眼皮上,叮叮当当,如雨打篱笆般。
而一开始就被打飞出去的净慧也喘过气来,他右手断裂,一跃而起,左手挥掌。
一掌印在大宝法王胸膛,“轰隆”一声,地动山摇般,大宝法王竟然硬生生止住倒飞之势,双腿如负千斤一般,深深陷入大地之中。
与此同时,他亦是还了净慧一掌。
扑哧一声,净慧落在十几丈外,不知生死。
而大宝法王胸口隐隐陷下去一些,金刚不坏之身竟然被净慧打断了肋骨。不愧是禅心宗赫赫有名的绝学“大力金刚掌”!
最重要的是大宝法王为了还净慧一掌,将力道传递到大地上,整个人的小腿都陷进了大地之中。虽然拔出来轻而易举,但对于高手而言,这一瞬便是致命危机!
特别是战斗到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净苦,净集,净灭,净道四位大师都一齐攻了上来,四根铁棒舞动如风火轮一般,“当当当——”与大宝法王的双臂相互碰撞。
钟清微和李清云两人强提一口气,手持断剑悍然一刺!
乔天晴清冷的声音亦隐隐传来:“停杯拔剑是何人,我欲青天揽明月!”
大宝法王被净苦,净集,净灭,净道四位大师缠住,钟清微和李清云两人的剑都刺向他的眼睛。
“当!”
大宝法王眼皮刚落下,乔天晴的剑便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正是净慧一掌落下的地方。
鲜血溅出!
“哈哈……”
大宝法王受了这一剑,竟然不惊反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他竟然放弃了抵抗,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大声喝道!
“这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乔天晴心中猛地悸动。
而净苦,净集,净灭,净道四人的铁棒还未落下,只觉一股巨大的气劲从大宝法王身上爆发!
霎时间,众人仿佛被一座座巨大的山峰撞击一般,纷纷摔出去几十丈远。再看四周地面,仿佛龙卷风席卷一般,寸草不生。
整个地面竟然削平了三寸!
与此同时,大宝法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脸色一片惨白,看了一眼四周,蹒跚着离去。
大约半刻时间后,乔天晴悠悠中醒来。日正西坠,斜挂枝头,如血一般赤红。
她刚想爬起来,只觉浑身剧痛,咬着牙站起身来,却觉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再四顾左右,大宝法王已经不知所踪,钟清微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各处。
乔天晴坚持着走到他们身前,一一呼唤打量,却都没有一人苏醒。
良久,一声叹息随风飘远,隐隐含杂着她的喃喃自语:“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