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只是松原剪掉真纪辫子的女生叫由美,是当时班上很漂亮的一个女生,追求者也很多。松原便是这众多的追求者其中一个。
松原像大多数的男生一样在安稳度过了初中之后迎来了叛逆的高中。他的高中生活是游戏,睡觉,和追求女生。
那个时候的男生一般都喜欢这样的女生:纤细,长头发,大眼睛,同时在和男生交谈时不会感到羞怯。
当时松原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刻意关注真纪的,因为松原绝对不会注意一个爱读书的女生。
班上大部分的女生都很瘦,但真纪无疑是最瘦的那一个,裙子下面的腿好像时刻都有会折断的危险。
班上女生开始学会化妆之后,为了不让自己喜欢的男生失望,或者想吸引到心仪男生的注意会坚持每天画完了妆再上学,但是真纪从来不,每天素着一张脸来学校。
“你这样不怕没有男生注意你吗?我们这个年纪,想取得关注是很正常的事情,真纪。”
“可是化妆品太昂贵了,也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真纪抿抿嘴。
“对了,真纪”同桌降低声音地说“听说你家里只有妈妈一起生活是吗?”
“并不是,爸爸是在别的地方工作。”
“真纪你不要介意我说的话,这是我昨天听见由美和男生们说的。”
真纪翻开书本无话。
“她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嗓门大得估计隔壁班都听见了。”
真纪沉默了。
同桌不再言语,好一会同桌小心翼翼地说:“真纪,你是不是得罪由美了,不然她也不会说你是没有爸爸的人……”
“我并没有得罪她。”真纪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和男生打情骂俏的由美,由美也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真纪以示回应。
真纪自然也不会去关注松原的存在,实际上,真纪并不会去特意关注某一个男生,更不用提松原这样的人了--发色金黄,校服衬衫永远少了两个扣子,上课敬礼时永远是趴着的状态。
那时真纪甚至说不出松原的全名来,只是大概记得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本来就是这样两个不会发生交集的个体,就在松原剪掉真纪头发后了改变,松原意识到或许自己的内心深处是被这样的女孩所吸引的。
那个眼睛像是无辜的小鹿一样的真纪。
在写好给理奈的回信的第二天,蕙津子穿着鞋准备出门寄信。
青太悄悄地推开家门,身上还有浓重的酒味,他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蕙津子不要出声。“昨晚只是和几个朋友吃饭,千万不要告诉妈妈。”青太细声说。
蕙津子点点头,她想着到离家最近的邮筒投递即可,那个邮筒的位置在车站的旁边。却一点都不起眼。
蕙津子到车站时只有两个人在等车,一个是大约二十多岁的带着眼镜的女人,单肩包斜挎在右侧,在女人的右侧有个穿着全身黑色的男人,男人把卫衣的帽子也戴了上去。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本相当于手掌大小的书来读,不自觉地轻轻念了出来,因为蕙津子看到女人的嘴反复微张又闭合的嘴。
蕙津子靠近邮筒的时候,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了左手,手还略微地有些颤抖,那只手伸进了单肩包里。
蕙津子已经投递好了信件,脑袋里飞速思考着如果现在大声呵斥可能会遭到小偷报复,但如果不制止,这个女人可能就要丢失钱财了。
蕙津子对着那女人大喊了一声“姐姐!你在这里呀!”男人迅速抽回了手,女人疑惑地望向蕙津子,蕙津子显示出吃惊的表情;“不好意思,将您认成了别人。”
女人微微一笑:“没有关系。”这时车来了,女人上了车。男人却没有。
男人转过侧面被帽子遮住的脸,蕙津子看到了那对深邃的双眼,是光夫。
蕙津子想到过会再与光夫相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蕙津子和光夫大约隔着五米的距离,光夫说:“你都看见了吧?”
蕙津子一惊,慌忙摇头:“不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光夫为她拙劣的演技感到好笑:“那怎么会认成姐姐?”
“我……”蕙津子语塞
光夫迎面走过来,到蕙津子身边,他对着蕙津子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会帮我保密的,对吗?”
毫无疑问地,蕙津子肯定会替他保密。就像小学时无论是光夫作业没写或是课文没背,蕙津子总是会帮他,这次也一样。
“所以你现在在想问我为什么做这些,对吗?”光夫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不,我只是不明白这个早上怎么会一下碰上两个人求我保密。”
蕙津子停顿了一下,“实话好像是会让人伤心,你原本一手建立的得意让我摧毁了,不开心吧?”
光夫并不是失望的神色:“是吗?过早地和这个世界分离了你不觉得无趣吗?参与这个世界才会得到满足感。”
“你不也是。”蕙津子没有用疑问句,是不容置疑的语气。然后调头走去。
光夫皱了皱眉,“森井。”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光夫可能比百合还来得更令我讨厌。】
【如果没有水,没有光亮,我们通常会误以为没有出口。就是这样的一条路,总有人要出去,有人要进来,进来的人往往忘却了来时的路,寻找到出口的人又犹豫着前方未知的路。而我的叶子…还是不够的…】
门外响起了百合的啼哭声,真纪住进来后这哭声便成了每日都要复习的功课。也是因为这个孩子,蕙津子和青太之间的战争升了温。
他们经常会为了谁去帮小百合洗澡或者是喂饭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那天轮到蕙津子帮小百合洗澡,蕙津子让小百合坐到澡盆里去,小百合乖乖地任由蕙津子擦拭,蕙津子把沐浴露多多的挤了出来,于是澡盆里溢满了泡泡,小百合“呀”地笑出了声,咯咯咯地笑着晃起脑袋来。
蕙津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盆子里的小家伙看,这个眼睛黑溜溜的小家伙忽然对着蕙津子叫了一声含混不清的“阿姨”。
蕙津子想,一个人要和另一个人建立联系,能在朋友的基础之上,也能在血缘的关系之上,如果当时基因出现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改变,那么现在坐在澡盆里的或许是另一个小家伙,真奇妙不是吗。
有次真纪问她,难道不觉得有个孩子在家里,家里才热闹许多吗?
蕙津子说,你只不过提前扼杀了我对于婚姻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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