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这顿饭吃得很慢,边吃边聊着,仿佛故意在拖延分别的时间。
容书兰和郑记一起回忆着从初三到现在他们两个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十分珍视双方之间的友情,回忆过去,有误会,有伤害,也有互助,有温暖。
郑记已经口无遮拦了,以一种大方、自然的语气对容书兰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后来向我解释误会的时候我也没说。其实到了高中刚开始那段时间我疏远你,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没想到两个月前这样的事又在咱们两个人身上发生了。也不知为什么咱们两个之间特别爱发生这样的事。〃
容书兰听得不耐烦了,说:"你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事呀?我居然都不知道。〃
郑记刚要说,突然醒过神来,意识到宁丽在自己身边呢。刚才和容书兰边回忆边聊天似乎已经忘乎所以了,但又不好一句话不说,于是说:"还是不说了,我怕这事有人听了不高兴。〃边说边向容书兰使眼色。
容书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明白了郑记的意思:这事被宁丽听到了会惹她不高兴的,只好忍住好奇心,不再问了。
恰好宁丽无意中看见了郑记向容书兰使眼色,觉得不对劲,便问郑记:"你们之间的事要说就说呗,使眼色干什么呀?〃
郑记尴尬地一笑,只好对宁丽坦白说:"没什么,就是这事听了你会不高兴的。〃
宁丽不解地继续问:"你们之间的事我听了怎么会不高兴呢?想说就说呗。今天这顿饭是给容书兰送别的,你们两个聊得尽兴就好。要是因为我扫了兴,我还不如不来了呢。〃
郑记怕再不说宁丽会多心之余更添生气,只好把初三时他和容书兰流言的那件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虽然会担心宁丽不高兴,但郑记感到说完后心里一阵轻松。
说完后,宁丽倒没有不高兴的反应,也没有其它任何表示。
容书兰却感到心情十分复杂。一开始她听到这件事觉得惊讶和难为情,后来又感到可笑,仿佛要笑出泪来,说:"你不敢和班主任顶撞,班主任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你,不过事后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安慰你,跟你解释,不让你觉得那么委屈。其实你也冤枉我了,你把自己在这件事上受到委屈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我却毫不知情,之后又引发了更多的误会。真是的。〃
郑记满脸尴尬,听她这么说觉得很后悔,说:"当时不是小嘛,遇到事不会处理。原谅我吧。〃
容书兰摇着头,说:"我早就说过,这件事会发生我也有责任,公平的说,应该是咱们两个都有过错。好了,不提了,已经过去了。咱们互相原谅吧。你刚才说前两个月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具体情况怎么样呢?你又没告诉我是因为……〃
郑记的脸色变得好看多了,回答:"这次虽然还是关于咱们关系的流言,不过班主任并没从哪听说——哪个老师都不知道,所以我没有被叫到办公室挨训,没有被冤枉。我很庆幸,这次这件事是管文轩先知道的,是他告诉我我才知道的。他不会让流言一直存在的,因为他在乎你。他向我保证过他一定想办法平息流言,后来事实果然如他保证的那样——谣言彻底平息了,我也就放了心,再后来也都要忘了。要不是今天和你聊天,我估计我是不会再想起这件事了。即使想起,也不像初三那次一样感觉历历在目、满腹委屈。我们不告诉你是觉得你知道了肯定会难过或是生气,又于事无补,何必呢?不如瞒着。〃
容书兰平静了下来,点点头说:"你们考虑得对,谢谢,谢谢你们在乎我的感受,这确实保护我了。我知道后,难免会影响情绪。你和管文轩是不是从那时起成了好朋友了?〃
郑记有些惊讶地问:"是呀!你怎么知道?我和管文轩约好那次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告诉第三个人呀!〃
容书兰呵呵笑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早就知道了?不是的,我是从刚才你的话推断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帮了你,你肯定很感激他。你们又一起坚守着这个秘密,这么一来像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了,自然是友谊开始的征兆。〃
郑记哈哈笑着说:"原来如此。你说得对,从那时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宁丽在一旁一直仔细听着,没有插话。当她听到关于郑记和容书兰暧昧关系的两次谣言事件时,不觉得什么,她对郑记对她的不信任感到不满,刚要表示出来,又听到郑记说的管文轩为了容书兰出头平息谣言的话,突然觉得发现了什么令她感到吃惊的事情。她用一双充满惊奇的大眼睛看着容书兰,一张天生丽质的化了淡妆的脸和其上的一张涂着亮粉色唇膏的小嘴却对着郑记,几乎尖叫道:"管文轩不会喜欢她吧?〃
郑记爱怜地看着宁丽,想到她在短短的一天都不到的时间里突然知道了这么多意外的事情,怕她承受不了——即使承受得了他也担心——关心则乱。其实这几件事除了他和容书兰之间的流言事件可能会引起宁丽的不开心之外,别的管文轩喜欢容书兰的事其实和宁丽一点关系也没有。
郑记在得到容书兰同意的情况下——容书兰知道宁丽这么一问,郑记势必会给宁丽一个解释,当郑记带着请求和询问的目光看着她时,她对他点头微笑,示意可以把这件事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告诉宁丽。
于是郑记缓缓地又从头至尾把管文轩和容书兰关系的发展过程说给宁丽听,当然只是他知道的——分别从管文轩和容书兰的嘴里听来的,其余的还有他不知道的细节他就无从讲起了。不过仅仅这点他知道的事情就足够让宁丽感到意外和惊奇了,也足够满足她那颗强烈的好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