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刻,只听得又不知从何处,一声惊呼,道:“献祭奴!”
登时,全军哗然声起,尽皆唱到:“悠悠九天,不周列神,祭吾之心,保吾还兮……”
这声音经百万军士唱和,带着悲鸣,亦带着追惜,似还带着少许希冀。然此刻对于那战车之上的众人亦是再无任何的意义。
唱和落闭,众人神色皆望向那半空中悬浮之人。只见老者素裹麻衣,形如枯槁,手中拐杖缓慢举起,竟是激射出漫天华光。
那老者一脸严肃,直指苍穹,然手中之力却是不断增强,华光逐渐大放,直至终於汇聚为一道精芒,似九天玄月之光,又似那东升的曜日一般。
“咚咚咚”
随着那老者手中拐杖激射出的华光汇聚为精芒,不远处,三声大鼓响起,众军齐呼,俯身更低。
老者手中拐杖一指,精芒斗转,即刻射向地面的百余战车。
登时,立于战车之内的近千童子只觉心中突入绞痛,胸闷难忍,而周遭已是变得炎热难耐,仿佛置身烈火之中,不少童子更是精神恍惚,朝着身边铁笼不断撞击而去。更有甚者已是将己身皮肤抓挠的皲裂。
立于战车之内的天策三人同样是疼痛难忍,不过十一二岁的青衣又何曾受过如此罪刑?原本红润的脸庞竟已是变得青紫起来。
天策见此,却更觉心如刀绞,那炙烤的感觉已不算的什么,只是心道:“青衣妹儿自小与我最为亲近,如今却是不想竟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当真是无用啊!”
天策已是心痛不已,而见着怀中之人已是眼神迷离,似有昏睡之意,心中更是担心,突想起己身似乎还有一粒水镜圣心丹,连忙取出,将此丹喂于怀中之人,后者脸色方才是缓解不少。
而再看身旁的遥光,虽是显得极为痛苦,但依然面露坚定神色,脸上已是汗珠叠起,估摸着要不多时也将与其他童子一般模样了。
不多时,在这不周山麓已是狂风陡起,枯叶翻飞,层层密云遮天而来,而作为献祭的百余战车已是包围于滚滚热浪之中,哀嚎四起,惨叫哀绝。
此刻,无论是天策还是那遥光,皆是渐感身心疲惫,额头汗珠四起,唯独被天策护在怀中的青衣加上水镜圣心丹的作用,脸色稍显好看,然依然流露出难堪。
相对于其他众童子,天策等人所在的的战车因列于队尾,故众人的境况倒还相对较好,若在队前,估摸着众多童子已是可怜地完全献祭。
正当几人面对热气难难挡之刻,只听的那天际竟是“轰隆”一声,旋即又是一道精亮的晴天霹雳朝着眼前的不周山腰劈将下来。
见此,众军惊呼,尽皆不明所以,而悬于半空之中的麻衣老者此刻已是为这霹雳吃了一惊。然,还未等众人从此回神,只听的又是一阵霹雳……
不多时,在这不周平原内,倏地生起阵阵烈风,登时飞沙走石,乌云自天际席卷而至,枯叶翻飞,九黎众军只觉周围突然黯淡,再想看清周遭景色竟是极为困难。
如此突变,就连那半空之中的老者亦是收起了手中的动作,被困于战车之内的天策众童子猛地觉得周身清凉不少,那炙烤地众人难耐之感亦是消失。
面临此景,单手护着胸前青衣的天策心中疑窦突生,如此怪异天气,确实让的众人慌张不断。
然而,令得众人尽皆没有想到,随着天际黑云不断压境,周遭的气温更是陡降不少,不多时竟是纷纷扬扬地飘起柳絮般的大雪。众军哗然,正值夏日,竟是反常的雪花飞扬。
如此反常天气,确实引的百万众军纷纷侧目,不少士卒更是战战兢兢,口中喃喃。不多时,原本还是漫布黑幕的天际竟又在几声霹雳过后,道道金光闪射,数声轰鸣炸响,鹅毛似的雪花此时反倒是变成瓢泼般的暴雨。
众军纷纷撤退,而被囚于枯木战车之内的数百童子却依然困于其中,受着天怒,挨着人怨。
天策看着怀中的人儿,在这漫漫水雾之中竟是有几分迷离,浑身有些抽搐。一时不忍,将身上仅剩的外衫脱将下来盖于那青衣身上,后者方才是好上许多。
百万九黎大军尽皆撤退,正当此时,只听着那不周山上突然传出“轰隆”一声巨响,此声音震天动地,声音传来,众人只感觉脚下大地竟是不断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
一时不明所以,立在战车之内的遥光瞪大着眼睛问道,饶是他胆子向来极大,此时面对着这声巨响依然是内心颤抖。
听着此声,天策亦是不知何故,抬头望向那耸入苍穹的不周之山,竟是发现后者亦是摇摇欲坠般,山顶之山不少落石纷纷滚将下来,尘烟四起,如雷霆之势。
见此,众军大乱,尽皆疯狂撤离。然而,拥挤不堪的百万军众又如何能够逃离那急速下坠的巨石?
霎时之间,这不周平原之上惨叫连连,哀嚎遍野,无数将士尽皆毙命于那滚滚巨石之下。
见此情景,被囚于枯木战车之内的数百童子面露惧意,蜷缩在一块,如同面临末日一般瑟瑟发抖。
四野尘埃弥漫,又夹杂着那雨水侵染在天策等人衣衫之上。
“唉,这不周山突发如此诡异状况,这可如何是好?”放眼望去,立于天策身旁的遥光周身满是泥泞,又看着混乱不堪的九黎大军,竟是显得颇为镇静。
天策手搂青衣,此刻听着遥光感叹,侧目而视,心道:“此人定力如此之强,可惜身为奴隶,若是出生将相,恐怕又是我九黎一族了不起的存在!”看着镇定异常的遥光,林毅心中佩服之情更盛。
恰当众军四散逃离之际,却是只见的一块数千斤巨石对着天策所在战车滚滚而来。
三人大惊失色,见此巨石,单手护着怀中青衣的天策心跳不断加速,不禁将怀中之人匡的更紧,半蹲下身子,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心道:“难道真是天要亡我药府不成?”登时心如死灰。
而此时的遥光亦是见此,却是对着周遭众人大声道:“全部趴下!”
……
转瞬之间,周围“轰隆”声四起,那急速滚来的巨石碾压着泥土,“砰”的一声径直砸在数架战车之上,只见枯木翻飞,惨叫不绝。
紧护着怀中轻易的天策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响,旋即眼前一黑,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
泥浆漫天,惨叫连绵,百万九黎大军纷纷后撤,虽是不少遭受那滚落的巨石重创,但彼此践踏之下亦是不少再也站立不起来。
而此时在这军队之后,那先前的麻衣老者手持权杖,双眼充满哀伤,紧盯着百万军众,心中却是充满哀怨,一时心中想到:“想我梁震天身为梁家三代长老,如今又是梁家统治九黎一族,却是如此模样,当真是难以面见蚩尤老祖呀!”
这梁震天声音极其悲哀,却依然无法阻挡众九黎军混乱之局。
而此时,被那巨石砸中的天策突然醒转,脑袋昏昏沉沉,又听得周遭一片混乱之声,心中登时大惊,连忙朝着怀里看去,方才长舒一口气。此时的青衣虽是昏迷,但好在被自己保护在胸,想必也并未受到要害。
又令得天策喜出望外的是那一直围困着自己的战车此时已是碎裂成为数块,而自己亦是从这战车之中滚将出来,不远处的遥光摇摇脑袋地站了起来。
此刻,周遭尽是喊声震天,所见九黎大军更是丢盔弃甲,谁又能想到不久前还是威风凛凛的百万大军瞬间便是如此模样呢?
脑袋昏昏沉沉的天策自这废墟之列站了起来,只见的到处皆是碎石,尘土飞扬,又夹杂着那雨水沾染在众人衣衫之上。
“天策兄,趁着如此机会,咱们逃吧?”
遥光走来,看着溃不成军的九黎军众,不禁有些心如死灰,却又是无可奈何,又见的天策搂着怀中青衣,方才是如此道。
后者听之,心中幡然醒悟,点点头,旋即将那昏迷之中的青衣驮在后背,艰难翻出那数丈之高的乱石堆。
上百万的九黎的大军正处于慌乱之际,而对于如此机会,正是天策三人逃脱的绝佳机会,眼看着三人翻出乱石堆,那身后不少的其余童男童女此时也是效仿。
大军混乱不堪,天际之中大雨滂沱,整个不周山麓皆是处于混乱之中,九黎众军一个个如荒野野马一般四散逃离。
也不知是谁此时看向身后的乱石堆中,正瞧着天策众人纷纷脱离,只听的大喝一声:“祭奴逃啦!”
声音刚闭,此前悬于半空中的麻衣老者心中大骇,见着天策等人逃离,更是直接朝着众军之中的数名将领道:“追回祭奴!”这声音依然是震天彻底,让的在场众多九黎一族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霎时间,原是想要逃离的不少军众又是折返而来,个个生的虎背熊腰,在这混乱之中直冲着剩下侥幸逃出的不少被献祭的童男童女。
正背着青衣的天策和遥光翻越数人之高的乱石,眼见着周围数十名军士围将上来,心中大骇。
而恰又在此刻,只听的一道声音从半空传来,大喝道:“还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