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好像有一片片土地塌陷的声音。轰隆,轰隆,一大片,一大片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塌陷。
已经……
尽力了。
“不可能……”他用尽全力,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不可能,怎么可能……
云之初,那个笨蛋,怎么可能会……
……
“所以,我会帮助你。”黑夜下,她宣誓一般地庄重,“我会帮助你,得到她的心,我要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
夜空里,云之初的声音静静的。
“你不是笑话,我才是。”她看着他,努力想笑,可是眼泪却一直涌出来。
……
她,怎么可能会死掉!
“呃……许少爷……”李医生整理好自己被拉皱的衣服,又扶了扶眼镜,“我是说我已经尽力让云小姐恢复到最好的状态了,现在她需要的是多一些的休息,还有多吃一些补血的……”
呼……
好可怕的许少爷。
许年恩根本听不进去李医生的话:“什么叫做最好的状态,什么叫做叫做……”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
什么?
许年恩这次彻底的愣住了。
许年惜在一边看到,忍不住扑哧一笑。
哈,真是可爱呢,她的弟弟。焦急,震惊,呆愣的表情之间,转换得可真生动哦,不愧是许年恩哦!
她拍拍年恩的背:“好啦,快进去看看小初吧!”她这个姐姐好像做得很不合格呢,看到弟弟这样担忧焦急的模样,居然觉得很好玩,很开心?
房间里。
窗子被打开一条小小的缝,山谷里的清风吹进来。
窗户上挂着的小星星风铃叮叮咚咚乱响。
云之初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由于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简直好像要消失在那片雪白的被褥之中。
许年恩在床边坐下来。
看着平时活蹦乱跳的云之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痛。这一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等到她好起来。
她的手露在被子外面,指尖都失了血色。许年恩心疼地皱眉,握住她的手。
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居然是这样的冰冷。
冰冷得好像死掉了一样,冰冷得毫无希望,冰冷得……好像不是人类。
这时候,云之初睁开眼睛。
阳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光和影乱成了一片。
“我……”
这是在哪里?
她傻傻地看着许年恩,看着他眼底的疼惜,那么熟悉又陌生。这不可能是许年恩会给她的眼神吧,那个家伙,总是对她凶巴巴的,又喜欢捉弄她。会这样看着她的,是先生吧……
所以说……
这个他,是先生吗?
所以说……
她是死了吗?
啊,原来她是死了啊。她的脑子里慢慢浮现出在山林里和苍蓝对战的画面,那些漫天飞舞着的光,索索地在她耳边掠过,她被猛地弹起,狠狠地撞在那些交错的树干上。
“先生……”她的声音轻若无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眼底,有小小的期待的光芒,“先生……”
许年恩微怔。
先生……
是什么人?
“终于又再见到先生了,真好……”云之初展开甜甜的笑容,苍白的面容上,好像是一朵绽放在冰雪中的红梅。
不能在守护在活着的先生身边了,能再见到先生的灵魂也好。
可是……
先生已经投胎成为许年恩,怎么还会在地府里呢……
她的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许年恩愣愣地看着云之初。
虽然不知道这个先生是什么人,但是他肯定,那一定是一个对云之初来说极其重要的人,因为——
她说“先生”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眸闪亮得好像璀璨的钻石。
她把他误认作了那个“先生”,难道他长得和那个先生很像吗?这个认知让许年恩的心里忽然别扭起来。
他腾地站起来,踢翻了身后的凳子。
他怒气冲冲地甩门离开。
云之初愣住了——先生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呢?不对,先生的头发,怎么是短的,先生的衣服,怎么是——
衬衫?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几秒钟以后,门再一次被撞开。
许年恩强忍着怒气站在门口,那别扭的表情简直像个小孩子。
他闷闷地把凳子扶起来,然后坐下。
云之初干瞪着眼看着许年恩做这一切。
刚刚她把他误认作先生,他生气了是不是?真是一个猪脑子,他明明是短头发,白衬衫,怎么会是先生呢!
她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瞄许年恩,大气都不敢出。
许年恩盯着云之初。
他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理她——她既然把他认错成别的男人!可是却又忍不住担心她的身体,所以又进来了,但是,他绝对不要再和她说话,也不要对着她笑!
可是——
眼前的云之初,一副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样子,真的……
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