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人,常常感觉到日子过的特别快。仲秋一过说话就要临近年底到了,有经验的领导都懂得年初布置,年终总结的道理,所以有的部室早早的就开始各项工作的自我考核。曹欣悦刚刚开完部室周总结会,去给肖力送材料,就见楼道里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她迎面走过。其中有几个人见了她似笑非笑的,神神秘秘的。她感觉到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来,反正觉得和平常很不一样。
走进肖力的办公室,他正在接听一个电话,见她进来了,就用手示意让她先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只见肖力在电话里没有问话,而只有答声:“嗯......对......好......是......行。”
接完电话,肖力的神情有点凝重。老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曹欣悦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说:“肖行长,这是《三季度的资金运营分析报告》,你看看吧?”
肖力接过《报告》并没有立马就看,而是把《报告》放在了办公桌的一边。他抬起头望着曹欣悦问:“最近听说什么了没有?”
曹欣悦:“没有啊!你指的是什么?”
肖力站起来,离开办公桌,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说:“你没有感觉到最近咱行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吗?我指的是人事方面。”
话题被点破了,刚才在楼道的情形立马呈现在曹欣悦的眼前。她不能不佩服这些人在感知人事问题上比那些天生的能感知地温的候鸟不知道要胜过多少倍。人这个东西就是太灵通了,在每一次人事变动前,只要是细心的人都会看得见单位上那些惟妙惟肖的种种变化。曹欣悦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位表情十分凝重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她分不清他的表情是在忧虑还是在深思。
肖力的表情变的更加庄重起来,他指了指曹欣悦刚刚送来的那份《报告》说道:“一天把脑子光用在这个上面也是不行的,关于人的功课也要做一做。否则你就会永远都是上当的份。”
听肖力这么一说,曹欣悦一时低头不语,她点点头从肖力的办公室退了出来。她觉得肖力的这几句话,沉甸甸的,真够她今年一冬天思考的了。这时候她才算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常说的做学问难,可在社会上乃至一个单位,最难的却不是做学问,而是如何处理人际关系,有时候真叫你摸不着看不见,但对职场人来说,所以的沉浮升降都离不开关系的运作。这次要说行里领导班子有变化,可对肖力来说却是一个莫大的考验。面对老行长的热切期望,他也满怀信心,可上一级任何安排却是个未知数。
初冬,寒风翻卷着满地的落叶,吹的人脸上生疼生疼的。这时上级行派人来行里考察领导班子来了,大家不说心里都目明白,郑行长要退了。
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单位上的一切就更加变得的神秘起来。首先是压抑了多时的几个是非头子变的活跃起来。这其中有男的,也有女的,当然也更少不了象米燕、白三芳她们这一类人。他们上窜下跳互相传递着各种消息,一会说下一届一把手在本行提拔。一会又说是上边派人,反正一天关于换班子的消息满天飞,业余组织部长到处都是。
在这次考察过程中,老领导郑行长力推肖力上一把手。这是他多年来一手培养起来的一名干部。人年轻,头脑聪明,肯学习,对全行情况又熟悉,可以说是他理想中的接班人。再说根据他的了解,肖力在全行职工群众中也有一定的群众基础,这是其他几个副职都不及他的一点,所以他非常看好肖力。
行里的员工大部分对肖力的评价很不错,但也不乏有那些爱说是非、爱嫉妒人的人偶尔也说说他的坏话,但不影响大局。大家都想肖力人精明,待人和善,心眼正,再加上郑行长的全力推荐,他当一把手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大家都看好他的前途。
世事的奇妙,就在于它常常大破自然界的常规。这次A行的人事变化就应验了这一条。实践证明,凡是人希望的事情并不是都能如人愿的。一个月后,上级行的一纸任命文件抵达A行,一把手的任命出乎了全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看来这次不仅肖力没戏,原来那位日思夜想想当一把手的葛副行长就更没戏。他们俩还是保留了原来的副行长职位。
这次调来的一把手名叫薛瑞,四十九岁,中等个,脸瘦瘦的,但有一双非常灵活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他原来是上级行下属营业部的一个副经理。他这一次走马上任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他虽然也是本地人,可出去了多年,再怎么说也不会杀一个回马枪的,可是他确实还是回来了。
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个人的到来改变了不少人的人生运行轨迹。随着他一道道施政号领的推开,和权术的精心运作,官场上潮起潮落你争我斗的局面从自打开。在这其中,不乏有一步登天的神话,也有从高峰坠入低谷的痛苦。真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境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官场上的戏说多变从此上演着不同的内容。
领导,尽管都是领导,但是随他们的观念不同,他的用人之道也不同。薛行长看人,他不是看你有没有才能,有没有好的品德。而是看你站在那一条路线上。他是一个在人事关系上极其爱划线划圈的人,他认为任何一个人都是有路线的,要用人就必须先看你走的是那一条路线。现在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就是把原来行长重用过的人统统划作他的对立面。把原来行长没有用过的人反而成了他依靠的对象。他把原来在郑行长在职时用过的几个得力助手包括肖力、李毅、曹欣悦等统统都看作是郑行长的人,他是绝对不会重用的。而把郑行长原来没有用起来的人,调用起来,比如就像米燕为代表的那些人,这些人起码对他不会存有二心,而且都会对他有颗感激之心。一来到行里,这一条用人路线就把行里的人分成了几派。在这几派之中,他最忌讳的就是原来行长用过的人。这样以来肖力、李毅、曹欣悦等就自然被划归一边,被凉了起来。对于他们说话、办事领导总是戴着一幅有色眼镜在观察着他们。凡是行里有一丁点机密的东西,他们就想方设法防着他们几个,绝对不会让他们参与到行里的核心部位。至于关乎到行里的人事以致更神秘的问题那就更不要说了。
肖力没有当上一把手倒也罢了,他就当他的副行长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就因为原来一把手的极力推荐是他遭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排挤。他从薛行长对他的态度上就能感觉得到。表面上对他一团和气,可实际上他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天然隔阂,这个隔阂还是来自那条无形的“线。”
米燕和薛瑞有过一面之交,那就是在前几年上级行组织的一个学习班上认识的,虽然谈不上什么深交,但必竟有过交往,都知道谁是谁。一听到薛瑞的任命消息,米燕激动的一夜没有睡着觉,她也在思考着这个人来了以后,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她的为人、她的秉性原来的行长是不喜欢的,可不一定这一任行长就不喜欢。再说她和他毕竟有过一面之交。这是她独有的一个关系资源,她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她相信曹操、诸葛亮,脾气不一样。她把希望寄托在新一届领导班子上,具体地说是一把手身上。
薛行长上任的第一天,首先召开了一个中层以上干部会议。在会议开始的时候,他首先做了自我介绍,简单说了几句上任后的感想。然后下来是各部室经理,都作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并粗略地谈了谈本部室当前的几项主要工作情况。在别的部室经理介绍的时候,薛行长只是认真地听着,并时儿拿起笔记录一下,就过去了,可轮到曹欣悦的时候,她刚说了一句:“我叫曹欣悦,是资金营运部的经理……”他好像有点吃惊似的问了一句:“你就是曹欣悦?”
“是,我……”
“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曹欣悦又继续她的汇报。勉勉强强说完以后,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分明是给她这个名子,或者说具体一点就是给她这个人搭了一个记号,这个记号的意思到究是好还是坏,她一时说不清楚。
再过了两个经理,接下来就轮到米燕了。米燕刚刚开始说:“我叫米燕。”
薛行长就是接着说:“我们认识,在省上学习班上。”
“对,你还记着?”米燕问。
“这样说我们是老同学了。没什么,你接着说吧。”
米燕兴奋的把原来精心准备了一摊子,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语无伦次地说了几项工作,总算过了这一关。
会后,米燕为在会议上和薛行长的几句简单对话十分得意,这等于当着全行精英的面,加重了她和薛行长的关系的筹码,这是她比别人多出的关系资源,她相信这对她今后是有益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