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的荒洲,万物跟新。而动荡延绵,却依旧未有平息,月族万载根基,残余隐藏的势力,一点一滴,被连根拔起。没有谁愿意留下复仇的祸患,也不会选择将喘息的机会交于敌人。
月族尽归北冰原,数十万族人相携罹难。然而三族合军,北溯冰原,将月族残余,尽数赶往更北的寒域,一个无法生存的地方。至此荒洲,成三族鼎力之天下。
这一年春,荒洲大饥,死者百万,牧民易子而食。
天渊之右,苍耸入云的林木遮蔽了天际层云的阴霾。而丛林之中,一队军士,却在策马疾驰。没有缰绳,没有鞍辔,这些一直生活在天渊之右的马匹荒兽,在那人离开未有多久便送到了独孤夜白一行人手中。
这些堪比龙驹的马匹无疑是马匹之中最顶尖的存在,大军行进的速度也因此加快。
然而即便如此,从北冰原入天渊之右,再到跨马驰过纵深十数万里的天渊,也足足耗去了卓煜等人将近两月的时间。
洱海的冰此时已经消融,蓝天碧海,倒映苍穹。卓煜等人勒马海滨之时,浪涛潮来,不见倾海之边。
“将军,这里就是洱海?”天渊之右的风声不会随着飞雪的消停而敛去,呼啸之中,将卓煜的声音传到杨兆兴耳中。
“正是,当年平齐,随军主从牟冰北出发,正是沿着洱海走过,没想到十余年后,我杨兆兴竟能在洱海之北见到碧涛景色。”洱海数万里,暗涌潮浪不绝,几乎就没有云洲那头的渔客乘船到过彼岸。
燕国也曾在洱海造船,以求从洱海绕至荒洲腹地,对荒洲部族发起进攻。然而这项军略糜费亿万之钱,也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反而平白耗去无数人的心血性命,因此渡洱海而跨荒洲的想法也就搁浅,再没人提起。因而洱海北的景色,对云洲人来讲,不过是存在人们脑海中的臆想。
大军停下,饮马洱海北岸。连阔海自然没有办法横渡洱海,他将缰辔交给王僧绰,自己一人朝着坐在洱海边听海的独孤夜白走去。
“独孤将军,”连阔海跟着独孤夜白一道坐下,“可有法子渡过洱海?”
独孤夜白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以独孤夜白的实力,想要渡过洱海自然没有大碍,然而骑军之中将近七十余人在此,他自然没办法弃之不顾。然而独孤夜白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渡海的法子全在一人身上,“不过不用急,马上就有了。”
独孤夜白的话音刚落,远处白茫一片,那个身披雪色荒兽皮毛的男子朝着独孤夜白走来。
“可否一战?”他来到独孤夜白身边,依旧随着独孤夜白坐在洱海旁,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异常清晰,“无论结果,送尔等过这洱海。”许是想着独孤夜白不会答应,那男子方才加上了这么一句。
“那就,战吧!”独孤夜白起身,对着海风,柔声说道,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远离洱海数里的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