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
“咚...”
浑厚的钟磬之音远远传来,仿若离别的钟声一般在人的心间敲起。
“此去临安,千里迢迢,道阻且长!诸位施主,珍重!”江岸边,老和尚深深凝望着船上那抹身影,深深道出离辞。
“小女子再次谢过大师赠船之恩,江边风大,大师请回罢!”玲珑含笑揖别。
“阿弥陀佛!佛祖庇佑!”慧缘目光黯然,那里面有对亲人的不舍。
天空乌云沉沉,才一会儿就飘起濛濛细雨来,雨点在水面击起朵朵涟漪飘飘荡荡在沧浪逐水间缓缓散尽。
那船划破水面渐渐驶离江岸,雨幕中,蔡晋望着那边萧瑟的芦苇荡中已渐渐远离的身影,眼中缓缓落下泪来。
一时泪水与雨水纵横一脸,一颗心却冰冷到了极点。
我恨前生未积缘,青灯古佛渡流年。
他虽恨他,但始终不忘他是自己的父亲。
八岁那年,父亲出家做了和尚,留下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他只听父亲出家的地方叫寒云寺,多少次来到寺外,多少次在此徘徊,多少次想冲进去,就是想亲口问一句...
为何?为何要抛弃母亲与我?
为何?为何要出家为僧?
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这究竟为何?
他已不想去知道那么多,因为母亲早已不在人世,知道了又有何用?人各有志,也许他有他的难处罢!
风雨凄迷,天地间,一片清愁。江岸上那抹萧瑟的身影已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始终是爱我们的爹娘。忘了伤痛,忘了仇恨,只记住他是谁,又为何不辞辛劳为我们造了一夜的船?就好...”玲珑与蔡晋二人站在船尾,其余各人已在船舱避雨,见蔡晋神色哀伤,玲珑忍不住劝道:“进去罢!外面雨大!”
慧缘大师为何出家,玲珑已猜得几分,只不愿说出来伤了少年的心。
蔡晋敛去眼底哀愁,那尚未脱去稚嫩的脸上露出浅笑,涩然道:“谢姑娘关怀,蔡晋无碍,我们进去罢!”
未几,船很快到了彼岸,一行人一一上岸。
头上的雨似乎没有想停的意思,如牛毛如细丝簌簌落个不息。
“此去临安路途遥远,倘若没有马车我们决对到不了,我知道十里外有个小镇,我们去那里看看。”蔺鸿提议。
唯一的交通工具,那头白马也因为过江运输不便,留在了寒云寺,所以他们必须要雇辆马车才行。
“那就依公子所言,走罢!”玲珑看向众人。
她一向不认路,在现代是有名的路痴,如今也只有听他们的了。
半个时辰后,在筋疲力竭的情况下,终于见着了传说中的小镇。
雨终于停歇,阴云却未曾散去。
穿过闾门,眼前是条不大开阔的街道,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男女老少的尸体。有的被砍断了手脚;有的被割破了喉咙;有的被刺穿了胸膛;有的被拦腰而斩,入目满是鲜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让人想要作呕——真是惨绝人寰。
玲珑从未见过此般人间炼狱,惊恐的捂着鼻口,痛心的看着这一幕。
“摊倒人亡,四下狼藉,倒是像刚被人洗劫过。”那边蔺鸿分析道。
“大家都围拢在一起,只怕敌暗我明,防不胜防...”玲珑吩咐道。
当下不明状况,谁知道暗处不会突然间给他们来个万箭穿心,谨慎一点是有必要的。
在玲珑的吩咐下,众人警戒的背靠着背,围成一团,缓缓朝镇子深处行进。
一处瘫倒的摊位后,一个箩筐一抖一抖的发出依稀的响动,雪雁身形一闪及至那边,长剑一把挑开那个箩筐。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