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堂堂王爷,竟肯放下身份朝自己道歉,玲珑一颗心也柔了下来。
朝身侧晴焉吩咐道:“焉儿,王爷如此站着,有失待客之礼,去...屋内搬了椅子来。”
“是”晴焉依言而去。
萧清尧知她心中怒气渐退,自腰间取下一支玉箫,在月光下那箫身显得通体莹透,光泽碧幽,想必绝非凡品。
他玉箫一下一下敲在掌心,剑眉微挑,兴味看向玲珑,“怎样?可愿与本王箫琴合奏一曲!”
玲珑微微低首,只感觉眼前男子目光灼热,面颊不由得泛起红晕,赧然道:“在下愚笨,只怕王爷会的我不会!”
“噢...”萧清尧唇畔闪过一抹不知名的笑意,“也罢!你会什么就随意来一曲?”
玲珑看他一眼,既然他如此有信心,自己便随意奏上一曲,看他可否和得上来。
月光下,绯衣少年缓缓波动琴弦,挽指间仿佛蝴蝶铺展翅膀翩翩而去,高山不言,流水不歇。
一曲《潇湘水云》,顷刻间已经清音流转,缱绻绵延。
只觉音韵如幽泉,缓缓流泻,委婉灵动,仿佛让人看到湘江沿岸那柔柔清风,卷卷舒云,江中碧波荡漾、烟雾缭绕,一幅清丽淡雅的山水长卷,引人入胜。
萧清尧执箫至唇边,语调一出,风凝月碎,悠悠荡开,纷纷扰扰与那琴音缱绻缠绵在一起,仿佛龙吟凤鸣,又似鹰击长空。
蓦地,琴音转调,轻音低鸣,如泣如诉。
他聆听着这月夜的曲调,行云流水般,有彻骨的悲怆,瞬间他读懂她的灵魂,孤独、无奈的灵魂。
箫声亦随之低鸣,仿佛两只受伤的青鸾互诉衷肠,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山崖,那个绯衣少年清淡的身影近在咫尺,两颗冰冷的心渐渐靠近、溶化。
一曲既罢,曲终弦收,余音袅袅,轻绕在淡淡灯光中,浮尘微动,幽幽散去。
他沉寂在那天籁中,仿佛不能自已,眼前之人与那人是何其的相似,此曲《潇湘水云》由他二人合奏,简直堪称一绝,与之前自己与梅麟合奏的那曲《鸳鸯梦》相较,真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究竟是何人,在你身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他睨着她的眼,仿佛想要将她看透,半响才款款说道:
“此曲名为《潇湘云水》,乃北明宫廷之曲,原曲乃有悠扬自得之趣,水光云影之兴;更有满头风雨,江涛万里,奔腾之势。听少主一曲,虽少了些奔腾之势,却多了些许柔情,些许愁肠,亦有些许隐痛在里头。少主琴技超然,曲尽其妙,本王佩服!”
被人看穿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玲珑面色微赭,尴尬一笑。
不想萧清尧竟能读懂自己的琴音,方才一曲乃是以前太子华轩长奏之曲,所以自己弹起来也较轻松,只是乐由心生,心中无限的思乡之愁难以言表,唯有借琴解愁,却不想被他听了出来。
“王爷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微末拙计,让王爷见笑,王爷箫音绝伦,在下望尘莫及!”起身揖手一拜,却见晴焉端了椅子出来愣在那里木木然,于是轻唤道:“焉儿...别愣着,给王爷上座。”
晴焉本依言端来了椅子,却闻天籁之音,一时听得仔细,于是呆在了原地,听少主轻唤,才回过神来,应了句“是”,遂将手中花梨木椅置于萧清尧身旁,微一欠身,“王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