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方走,月白、玫红两道身影纷沓而止。
齐齐朝屋中央的杏色身影一福。
“花月影见过殿下!殿下富贵安康!”
“沐红袖见过殿下!殿下吉祥!”
玲珑负手而立,背朝二人,正沉寂在自己愁苦当中,忽而听见身后两道清脆的嗓音,骤而转身。
只见玫红、月白两道倩影半跪身前,一人清丽脱俗,一人翩若惊鸿。
她柔柔的朝二人摆了摆手道:“无须多礼!”
“谢殿下!”二人声如莺啭,温文有礼。
二人抬首,只见月影上裳窄袖玫红绣牡丹缎子,下裳褶兰花边月华裙,一双鸳鸯翘首高底鞋履,头上簪翠珠花簪,簪上附有缀五彩玉石金凤步摇,牡丹髻斜插一枚碧色珠钗,耳戴金镶紫英坠子耳环,莹白的手腕上一枚白玉八仙纹手镯通体灵光。
身材纤细如柳,那柔弱的样子,仿佛风一吹便偏偏而去。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宛如天鹅般的眸子总是噙着一丝水痕,加上那微微蹙起的蛾眉,气质若梅,柔柔弱弱,我见犹怜。
见她打扮与气质,显然不是宫女,倒像是哪宫的小主。
玲珑未多想,眸光却不自觉落在女子身侧红袖身上。
只见她一袭月白宫装,细腰上挂一玲珑翠色缀须香囊,秀气的小脚上穿着一双翘尖纹竹小鞋,头上梳了流云髻,并没有如他人那般满头宝钿花钗,而只插了一支纹木兰紫檀木钗,三千墨发如黑瀑般轻轻搭落在如削的薄肩上,耳髻各自留了一缕青丝垂于胸前,莹白而轮廓分明的耳朵,只挂了两颗翠色珠子稍作点缀,素雅而不失丽质。
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而那盈盈秋水似琉璃一般闪耀着莫名光彩。
晶莹剔透的小脸未施粉黛却洁白如雪,吹弹可破。
鼻梁挺拔却不失秀气,那红润的双唇,像两片正在开放的缨色花瓣。
小巧的下巴与那眉、眼、鼻、耳、唇巧妙的搭配得天衣无缝。
虽然女子衣着仆仆,却气质幽兰,让人见而不忘,明显胜过身侧女子,不过比起自己这倾世容颜,还是稍稍逊色那么一点点。
那红袖见她看她,不由得双颊若隐若现一团绯红,营造出一种纯洁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眼见此女犹如清风拂面,心中不畅,荡然无存。
见二人眉目慈善,想来不是坏人。
玲珑心中思量,这二人是太子什么人?想必此番前来定然是为探病而来,特别是那月影的眸子从进屋一直未离开她身上半步,任谁都看得出她眼中的担忧尽染。
正想着,犹如见到皇后一般,此次玲珑脑子里又出现一些零碎的画面。
那年太子八岁,月影、红袖相继进宫。
月影是太子姑姑离洛公主之女,也就是太子的亲表妹,与太子指腹为婚。
当年离洛公主远嫁荆州刺史,夫妻二人红火日子没过几年,一场百年洪涝,长江决堤,荆州百姓死的死,病的病,惨不忍睹。
公主一家也未能逃脱厄运,府上人人身染瘟疫,夫妻双双赴黄泉,幸存孤女月影,由奶妈带入京城入了皇宫。
月影身为太后外孙女,太后自是疼爱。
而那皇帝见妹妹、妹婿没了,便想要毁去之前的婚姻,由于太后不肯,他也只好作罢!
颁下懿旨,以准太子妃之名赐住朝阳宫,待到太子成年另作打算。
红袖乃太子老师当朝太子太师司马项唯一亲妹妹司马若兰嫡长女。
说来也巧,司马若兰也是嫁得荆州,夫家沐姓,世代经商。
不曾想也没逃离那场瘟疫,与那离洛公主一般命苦,未能见到一双儿女长大便撒手人寰。
后来,丈夫忧思过度,临终前执笔留下夙愿,交与元芳八岁的女儿红袖手中,涕泪嘱托,让她带六岁弟弟进京寻找舅父,话一说完,亦随妻而去,留下一双儿女孤苦无依。
司马项听说荆州水患,瘟疫肆虐,不顾危险,只身前往荆州,见到妹妹、妹婿已是一堆黄土。
见那妹婿亲笔嘱托,不由涕淋,遂将红袖姐弟二人带回京城家中。
司马项家中育有二女,并无一子半儿,二女早已成人,出阁多年。
司马项已到知天命之年岁,再想要一儿半子,恐是无力。妻子见他带回年幼的外甥,甚是欢喜,但是当她见到红袖时便黑了脸。
妻子一向是个不近人情之妇,加之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常对红袖恶言相加,打骂不休。
司马项向来畏妻,不敢多言。
心想,红袖从小聪颖过人,与其让孩子在自家受罪,不如送入宫中,或许能有好的前程。
红袖入宫一年后,宫中规矩基本学会,当时太子生母熏善皇后见她蕙质兰心,乖巧懂事,又与外甥女同乡,便派她到朝阳宫作月影陪侍宫女。
如此红袖与同病相怜的月影在宫中相见,一见如故,缔结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