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富春宵,自从遇上好人何明辉以后,富春宵就一直在找陆茗茶庄,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何明辉的全力帮助下,富春宵终于在青岛城南的陆家巷72号,找到了姨娘家的陆茗茶庄。
提到富春宵的姨娘孙凤仙,那可是在民国元年的时候,就已经嫁到青岛来了,记得那年头,国家动荡,战乱频频,老百姓无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孙凤仙的家里,同样也不能幸免。孙凤仙的父亲孙家传,为了躲避战乱,不得不狠心把自己小女儿,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孙凤仙,送到陆家巷的大户,陆老爷家做了童养媳,后来,孙凤仙就嫁给了现在的丈夫陆家康。孙凤仙自打出嫁后,就一直没回来过,直到前几年,富春宵的亲生母亲孙凤人,得了痨病去世了,孙凤仙作为孙凤人唯一的亲妹妹,才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为孙凤人办理了后事,当时,富春宵就清楚的记得,孙凤仙的模样,还有她额头上的那颗黑痣,所以,当富春宵一见到孙凤仙的时候,立马就认出是自己的姨娘来。
“姨娘!”富春宵站在陆茗茶庄的门外,就认出了里面正在招呼客人的姨娘,她忍不住兴奋的叫了起来。
“你们是?”孙凤仙抬起头,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一脸稚气的富春宵,和文质彬彬的何明辉,还以为他们叫错人了,显然,孙凤仙并没有认出富春宵来。
“姨娘,我是春宵呀,你不记我了吗?”富春宵又重复了一遍。
“春宵?哦!我记起来了,”孙凤仙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热情的迎了出来:“快进来坐,春宵,快进来坐,没想到,几年不见,春宵你都长这么高了。”
“不用客气,姨娘,你接着忙你的活吧,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富春宵和何明辉进去以后,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富春宵坐定以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姨娘家的茶庄,就见一间不大的铺子里,紧巴巴的摆了七八张茶桌,茶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茶具,只有角落边的两张桌子上,坐着寥寥无几的七八个中年男人,他们坐在角落里,一边悠闲自得的抽着烟、喝着茶,一边七嘴八舌的聊着些什么。
不一会儿,孙凤仙就给富春宵和何明辉,各自斟满了一杯茶:“来,春宵,你们快喝茶。”
“谢谢姨娘!”富春宵端起茶杯,细喝了一口。
“哦,对了,春宵,你们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孙凤仙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还要感谢何书生。”富春宵指着坐在身旁,一言不发的何明辉。
“何书生?”孙凤仙看了看何明辉,不解的问。
富春宵看见何明辉还低着头,不肯说话,便故意用脚踢了一下何明辉,然后提醒道:“何书生,我姨娘在跟你说话呢。”
何明辉这才反应过来:“哦,姨娘好!我叫何明辉,是青岛艺术学院美术系的一名学生。”接着,何明辉又没话了。
富春宵一向心直口快,只见她口无遮拦的对着何明辉说着:“真是个书呆子!”
孙凤仙急忙拦着富春宵说道:“春宵,快别这么说,人家嘴上不说,肚子里的墨水,可多着呢,不然,怎么叫书生呢。”
这时的富春宵,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过了头,于是,她又连忙夸奖着何明辉说道:“姨娘,这次我来青岛,多亏了何书生,又是送钱给我住旅店,又是请我吃饭的,他还帮我赶走坏蛋,然后帮我找到这里来的,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早就沦落街头了。”
“是吗?”孙凤仙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何明辉说道:“看来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啊!何书生,你家住哪里?”
何明辉有些紧张的抬起头来,说道:“我住在青岛松北路11号。”
“哦!松北路离这儿也不是很远,以后要经常来玩哟。”
何明辉点了点头说道:“好!”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显然,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下,何明辉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
接着,孙凤仙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富春宵的身上:“春宵,你哥春明和嫂嫂,他们还好吧?”
“快别提我哥和我嫂了,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到你这儿来。”富春宵显出一脸的无奈。
“怎么了?春明对你不好?”孙凤仙顿时心里一惊。
只见富春宵不堪回首的说道:“哥哥在家好吃懒做的,又不务正业,整天无所事事不说,还经常和嫂子,为了一些琐事大吵大闹,可吵来吵去,家里还是穷得叮当响,无奈之下,哥哥和嫂嫂商量着,把我送到了十里外,秦老爷家的染布坊,做起了洗布工。这大冷天的,我的手都冻僵了,可哥哥和嫂嫂从来不来关心一下我,他们只顾着每个月过来,收走我的工钱。这还不说,最可气的是,秦老爷家有个心狠手辣的监工,叫老李头,动不动就拿皮鞭来抽我们。有一次,我生病了,头烫得厉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老李头还逼着我起来干活,我干活的动作稍慢了些,他就用皮鞭狠狠地抽打我,还用冷水泼我......我实在忍不下去,就和一起干活的婉儿姐,逃到青岛来了。起初,我们准备来青岛,投靠你这里的,可刚到了青岛不久,我跟婉儿姐就失散了。唉!也不知那可怜的婉儿姐,她人现在在哪里?”说到这里,富春宵猛喝了一口茶,显得情绪非常的激动。
听了富春宵的经历以后,孙凤仙慨叹着说道:“春宵,你受苦了,这样,以后你就安心的在姨娘家住下吧。”
富春宵难过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姨娘,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见你一个人挺忙的,以后我就在这里跟你做个帮手,你说怎么样?我什么苦都不怕,什么苦都能吃,其实,我以前在秦老爷家,做事也挺快、挺灵活的,就是看不惯老李头仗势欺人罢了。”
“好,以后在姨娘这里,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孙凤仙看着富春宵那满脸的天真,心里泛起一丝的怜悯。
“哦,姨娘,还有一件事,我想求你。”富春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什么事?”
“就是你在青岛这么久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帮我打听一下婉儿姐的消息,她一个人也挺可怜的,我一直把她当成我的亲姐姐,她也一直待我像亲妹妹一样。”富春宵只要一提到李婉婉,就混身来劲。
“可你说的那个婉儿姐,她长的什么样?”孙凤仙笑着问道。
“她长得圆圆的眼睛,细细的嘴唇,总之,漂亮极了。”富春宵手舞足蹈的说着。
“天底下这样的人,多着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孙凤仙又笑了笑,像是觉得富春宵有些幼稚。
“哦!我想起来了,婉儿姐,她的身上,随身携带着一块很大很大的红花玉佩,她告诉过我,那块红花玉佩,是她爷爷送给她,红花玉佩能保佑她一生平安,但愿那块红花玉佩,真像她说的一样,保佑婉儿姐姐……”富春宵津津有味的说着。
“好好好!姨娘答应你,一定帮你去找婉儿姑娘,好不好?”
“那太谢谢你了,姨娘。”富春宵简直高兴得像快要飞起来一样。
一阵兴奋之后,富春宵似乎觉得少了什么一样,只见她左看看,右看看之后,马上又问道:“姨娘,怎么不见我姨父呢?”
孙凤仙一听见富春宵提起姨夫陆家康,顿时脸色骤变,只见她没好气的说道:“快别提那个老赌鬼,这不,又出去打牌去了,家里好好的生意不做,全撂给我,整天就知道出去打牌,他哪天不把这个家,输光才怪呢。”说完,孙凤仙连连摇头,看来,这陆茗茶庄的日子也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