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浅浅去取银针,试试木盆里的药水,温度差不多了。
该开始了。
我脱掉他的衣服,扯掉他的长靴,取掉他的额环和手上的银环。
看到银环的时候,我心中突然闪现一丝不安。
这是那个人的东西,他不是酷肖他而已,莫非,真的是他?
想归想,但我还是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这个人,就这样一丝不挂地呈现在我面前。
呃……他的皮肤好白……
我微微闭眼,沉落一,你到现在居然还在胡思乱想!
调整一下心绪,我抱起他,将他小心翼翼地泡在药水里。
他处于深度昏迷,自始至终一动不动,而且在寒冰潭里不知泡了多久,浑身冰冷僵硬,让我好几次都忍不住去探他的鼻息。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水温渐渐下降,他的脸色稍微好转,但还是以青白色为主,应该是毒性所致吧。
我抱出他来,擦拭掉他身上的水渍,浅浅取来一件我的长袍为他披上。
干净绝美的脸,细长的眉,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微微颤动着。双眸紧闭,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也难怪——孔雀胆、鹤顶红、砒霜,只这三种中的一种就足以致人死命,更何况还掺杂了彼岸花和罂粟花的花粉……
小小的嘴/唇紧抿,鼻尖和额上很快渗出汗珠。看着这张精巧俊美的脸,我一时有些恍惚,他到底是不是男的?
不过,我的怀疑,根本不能成立,因为刚才他一丝不挂地呈现在我面前时,的确是男子之身。
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抛开脑中杂念,我开始为他疗伤。
按照南宫羽那小子教给我的方法,我左手扶着他的头把他拥入左肩,右手顺着脊柱连点他的穴位,企图将他体内扩散出去的毒集中到腹部。然后让他斜躺在我左肩,一手搂着他的腰——他的腰还真细啊——一手快速点他的大穴,从胸口的檀中穴一直向下直到左肋下。
当我的手按在他胃部的时候,他身子一动,小嘴一张,紫黑色的血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身。
我依照此法来回反复,只逼出一小部分毒素,然而他吐出的血却极多。我只好暂时停止,再这样下去,毒没有去完,他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更重要的是,寒冰潭的寒气已沁入肺腑,他现在虚弱至极。我不敢妄动,只好再等几日。
看着他憔悴的面庞,我感觉一阵无力。
若是南宫在就好了,这样的毒,应该难不倒他吧?
浅浅默默上前:“主人,你的衣服……”
“没事。”我接过银针,把刚才聚拢到胃部的少量毒素封住,以防再度扩散。
在浅浅看来,他算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而浅浅的定义就是——凡是来历不明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人,无论他现在是奄奄一息还是生龙活虎。
我却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尽管为劲敌,却也是身不由己吧。像我,就是身不由己。我其实根本不想做现在做的一切!可是大哥有令,而且还拿若汐威胁我,我无可奈何。
他看起来跟三年前的南宫羽年纪差不多,稚嫩无比,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眉宇间透出的是澄澈的表情,虽然眼下被痛苦折磨得紧紧皱成一团。
表情好像很无助,被人陷害至此地步,果真是事事未谙的孩子。
已经五天过去了,他还没有醒来。
我让浅浅熬好的药根本没办法喂他喝,如果不能神志清醒地喝药,我没什么把握这药配得万无一失。
浅浅再一次不满:“主人为什么要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山庄?”
是了,她不知道他是谁,我暗笑,如果浅浅知道他就是那个人的话,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他的毒已经深入肺腑,无法根除,我只能暂时压制,但是会随时发作……而且被浸在寒冰潭里很久,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对我们有威胁吗?”不是我故意托大,事实本来就如此。
我从来不怕心怀鬼胎的人,更不会随意揣测人心。
忽然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浅浅叫道:“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