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很温馨,我觉得自己被他呵护的像个孩子,放松的像一只午后打盹的猫。
我从内心里感谢他给我的这一份情谊,不知从此以后,在我的生命里是否还会再现这段温暖给我,但是记忆已经截取这段画面为我永久保存了。
“谢谢你老郎!”
“跟我还客气啥?”老郎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了,吸着,发动了汽车。
浓重的烟味散开来,扑进我的鼻子里,呛得我咳嗽起来。
我闭着眼睛,数落他说:“老郎,你的烟抽得太频繁了,伤身体。”
他赶紧吹散我面前的烟雾,笑笑:“我戒不了,请稍忍耐,我少抽几口就扔掉,烟瘾上来了。”
他真的只吸了几口,就把烟掐灭了。
车子虽然开的很稳,我却睡不着。
睁开眼睛,看着路上往来的车辆变换着强弱的灯光,照在他专注开车的脸上,他表情严肃。这张脸历经沧桑,憔悴的让人心疼。
“老郎,你瘦了很多。”如果可以,我真想伸出手,抚摸他的脸。
他腾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微笑不语,并不计较自己的外形。
一路无话,他帮我提物品上楼。
待他转身欲下楼梯时,我从他背后再次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在心里默默感谢他的及时相助,害怕一个人面对突然涌上来的一室的寂寞和苍凉。
“老郎,别走!”
他静静的站住了!
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生怕惊醒我的梦。
他的手抬起来,犹豫着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语重心长的劝慰我:“好了,没事了,别多想。睡个觉,醒来就全忘了。”他长叹一声,心里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话没说,或许是不方便说,忍住了。
我感受着从老郎身体上传递给我的温暖的体温,如此真切,又如此难得。
我点点头,松开了手。
郎思佳不是我的避风港。
“回房去吧,不要站在外面。”他站在那儿不走,把我推回到房里,替我拉上门。
“你的衬衣?”
“改天再给我,我穿不着。”
我听到他踏踏的脚步声下了楼,随后我从窗口看见他亮了车灯,按了一下喇叭,走了。
我换掉湿的裤子,将换下的湿衣服放进洗衣机里。
果儿终于来接电话了,睡意浓厚。
“妈,你有事吗?”
我心酸的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差点就失去了亲妈妈,声音哽咽了:“儿子,妈妈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别哭!妈妈,你会没事的,”他很镇定地说,声音里那种大人般的沉稳是我想不到的,“以后,你开车一定要多加小心啊,你没事的,有我在啊。”
儿子虽然稚嫩,可是说出的话很有男子汉的味道,有了这句话我也很满足,我说:“好,好儿子,你早点睡啊,功课都写好了?”
“好了,我已经开始睡了,你打电话奶奶又把我喊醒了。”
“好好,你睡吧。把电话给你奶奶。”
“好!”
“余棵,你刚回家?”
“我刚回来,妈!”我改不了口了,一直的叫她妈。多年来,有宁木在的时候习惯了,这声妈叫着可能她还觉不出亲来,现在这声妈叫着,明显的让她感觉到温暖。
她的声音充满了慈爱:“余棵,你吃过饭了?我明天去市场买只鸡,炖了给你和孩子们吃,你来啊,好几天没见你了,店里很忙的?”
我答应着:“嗯”。
泪水如洪水泛滥般冲了出来,我故作无事样说:“挂了啊,妈,你早睡。”
“嗯。别多想了,余棵,早点睡吧。”
虽然我极力压抑,老太太还是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异常,经历了这场巨大的人生变故,老太太心境也改变了很多。她已经学会了珍惜我给她的每一分情义,或捧或抱她已经放不下了。我的伤感怎么会不引起她的伤感呢?
去冲个澡,忘记该忘掉一切吧!
一夜噩梦!
醒来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打开了床头灯,越想车祸的事越后怕。
天一亮,我就去了果儿他奶奶家。
老太太的眼睛有些红肿,可能是因为昨夜的担心没有睡好觉。
“我为你担心了一夜。”老太太没问我什么,但是说这句话还真是叫我心里暖暖的,我很抱歉的看着她说:“我不该打电话的,害的你睡不安宁。”
“快别说这个,你打电话来我才安心了。”
孩子起来了,果儿先过来了,他叫我:“妈”,趴在我的腿上,小彬起来了,走到我身边,站着,昂着小脸也叫“妈”。
我把他抱到腿上:“彬彬,乖,和哥哥洗脸去,妈带你哥俩去街上买点好吃的。”
老太太要做饭,我说:“我去买些吃的来,你熬点粥吧。”
两个孩子跟着我一起去市场,我给小彬先买了肉夹馍,果儿要油饼夹鸡蛋。我抚着两个孩子的头,昨夜的阴晦还在我心头挥之不去,只有亲人的温暖才让我慌乱的心安静。
市场的人有认识小彬的,递给他一些好吃的,点心或油条几根,小彬看看我:“妈?”
我说:“你拿着吧。”他才伸手接住。
孩子很小就在这一带的市场上走动,玩,他奶奶带着他,所以有很多人认识他,知道他的背景,还有我,这一家发生的经历很传奇,所以人们看我的眼神比较复杂。
我的内心很单纯,果儿和小彬也很单纯,我们读不懂那些复杂的东西,我们把他们的表情简单化了,不去深究,因为我们需要吃饭,生存。
直到中午时,我打了个电话给穆飞宇,他非常的兴奋:“你回来了,棵?”
我因为他昨夜的关机很不高兴,就冷淡的说:“我的车出事了,你帮我去一趟保险公司吧。”
他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冷漠“你怎么了余棵?”
“我昨晚差点出车祸撞死,你居然手机关机!”
我委屈的差点又掉出眼泪。
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他柔声问:“我不是故意的。你怎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有,托你的福,也谢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我今天有点太忙,晚些时候我过去找你,你今天先休息休息,就别去店里了。”
接下来我本来要追问:“你为什么关机?你做什么去了?”
又觉得不妥,暂时忍耐了,等见面看他怎样解释。我又何必给自己增添烦恼呢?爱怎样是他的自由,我是无权干涉的。
“对不起,我昨晚有重要的事,不方便说与你听,希望你理解。”一会儿,他缓缓的解释。
“你无须解释,我无权怪罪你。”
“怎么这么说话?好好说话。”
我不语。
“真生我气了?你怎么回来的?”沉默了一会,他温柔的口气,慢吞吞的问。
“我以前的朋友帮我的。”我的怨气消了很多,或许他真的有工作或是私人的不方便之处。
“哦。我忙完去看你,我现在确实走不开,你先休息,不要多想,我先挂了啊。”
电话挂断了。
我闷在那里。
郎思佳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余棵,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好点了,就是想起来很后怕。”
手机里的老郎停了片刻后他说:“余棵,以后天黑了尽量不要一个人外出,太危险,我问你,你的店被人砸过?我今早刚听别人说。”
我老实的说:“是”。
“你知道是谁?”
“大概知道。”
“你把自己推到危险的边缘,余棵,你自己没有感觉吗?”
“我已经知道了。”
“想办法赶紧退出,不要陷得太深。”
“哦。”
“你先不要外出了,这几天多留意,事不过三,一定要沉住气,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忙。”
“好,我知道了。”
我自己是当局者迷,而郎思佳是旁观者清。
他隐隐的也感觉到我的危险还没有结束,但对未来他也茫然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帮我。毕竟,这中间牵扯了我和穆飞宇的一段感情,不是欠账还钱那么简单,他只能委婉的劝我离开他,远离是非和危险。他不知道,因为店被砸,提高了我的知名度,认识的不认识的,聚集了很多女人来我的店面,搜寻化妆品日常用品,观看我这个卷进绯闻的人,反而使我的业务量增加了不少。世界上的事有时候真是难说。
我无意与谁争宠,因为我没有惊世的容颜,我只是想在茫茫的人世间,寻找那一半与我有着相同的渴望的人,共享时光悠然,共付艰难世事。
我想了很多,头疼,就不去想了。倒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