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唐瑾一起来到大厅,唐老爷及其夫人已经就坐。
唐瑾看着桌上的菜品,撒娇地上前拉住唐夫人的手道:“娘亲真偏心,平日里都没见到这种好菜,雪凌一来,便大铺宴席,瑾儿都吃醋了!”随后又起身拉着我入席。
我走至桌前,向唐老爷及其夫人问安。
唐老爷爽朗的笑着说:“不必拘礼,雪凌啊,在唐府,你就当做是自己家吧,你父亲与我是忘年的至交,你和瑾儿又是情同亲生的姐妹,两家算是亲上加亲才是。”
“是”我应了一礼后,端身坐在瑾儿身旁。
一起吃着饭,和乐融融之际,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娘,我回来了。”
只见上午见着的金衣女子,从外面兴高采烈的回来,一看是唐瑄,我不大自在的自顾自的喝起了汤来。
唐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门口进来,随侍的婢女一见是她,赶忙上前接过大包小包的退至一旁。
“怎么到了吃饭的点,还在外面?”唐夫人轻声斥责,看了婢女手中的东西:“又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了?”
“娘,什么叫又啊,明日瑾儿就要出嫁了,我这个姐姐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送给瑾儿的,所以就去外面挑了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的,看瑾儿有没有喜欢的,就挑上一件两件的,就算我给她准备的出嫁之礼了,娘,我可是挑了很久才选好的呢!”唐瑄兴致高昂,得意洋洋的坐下。
我偷偷的吐了吐舌头,是一大清早被那小毛贼失了好心情,故意买东西,想安抚自己不愉快的心情才是吧。
“难得瑄儿认真的去选东西,瑾儿,还不快谢谢你姐姐。”唐夫人对唐瑾说道。
唐瑾从小便看惯了唐瑄这幅嘴脸,看在唐夫人的面子上,还是笑脸呵呵地说道:“瑾儿先行谢过姐姐了。”话锋一转,眼珠一转,赶紧起身,来到婢女身边,围着唐瑄买回来的战利品媚笑道:”既然瑄儿姐姐难得有心,居然会给妹妹准备出嫁的大礼,那我就好好的挑挑,才好明日嫁去欧阳家的时候,才好用用。”
唐瑾鬼灵精怪的故作吃惊样,夸张的拿起一盒香粉大声的说道:“哇!瑄儿姐姐,灵冰阁的水云香粉,你都舍得送给瑾儿啊,听说这可是从波斯国进贡限量版少之又少的水云啊,其香味四散,即使沾上一丁半点,都能保留数十天之久。”
唐瑄看唐瑾拿起自己藏在绫罗绸缎中的水云香粉,大惊失色,刚想抢回,被唐瑾一个旋身巧妙躲避说道:“瑄儿姐姐,妹妹就在这儿谢谢你了,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呢!”
唐瑾故作感谢,惹得唐瑄不好发作,虽然心里很是喜欢,这可是她存了好久的月俸才买的水云,本想在唐瑾出嫁当日好好装扮的,没想到这个鬼灵精居然把这翻出来,抢走了,虽然心里十分不高兴,但是在唐老爷和夫人面前却是发作不了,只得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是啊,只要妹妹喜欢就好。”唐瑄闷闷的说道
唐瑾心里乐开了花,大大咧咧的跑到唐老爷身边说道:“爹,你看,好不好看嘛,你说,明日女儿用水云梳妆,会不会很美?”
“我女儿,永远在爹的心目中都是最漂亮的!不用这水云香粉,都很好看!”唐老爷看着女儿那么开心,也开心的笑了笑。
唐瑾更是乐开了花,唐夫人在桌下踢了踢唐老爷,眼色瞥了瞥唐瑄,提示唐老爷,唐瑄现在正不高兴着呢,让他少说两句。
唐老爷会过意来,看了看唐瑄,面色早已憋的通红,假装咳了两声道:“咳,咳......那个,瑄儿真是长大了,前几日爹爹在外办事,路过商铺看到这枚金钗很适合你,一直想送与你,但我回来时候,你都不在府中,所以现在才给你,你不会生爹爹的气吧?”
唐瑄抬头看了看唐老爷手中的金钗,样式精致,手工精湛,心中甚是欢喜,立刻走至唐老爷身边道:“女儿怎会生气,爹爹在外办事,还能想起女儿,女儿开心都不得已呢,谢谢爹爹。”
“乖!”唐老爷暗至擦了把冷汗,总算雨过天晴,家和万事兴了。
金钗原本是打算送给自己的夫人的,但瑄儿又不高兴了。眼神看了看唐夫人,别怪为夫。
唐夫人亦是会意的朝唐老爷笑了笑,摇了摇头,手暗地的拍了拍唐老爷,表示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让他不必谦怀。
我在一旁看在眼里,唐老爷对唐夫人可谓是真情实意,专一一致。喜欢女儿一直无所出,却还是没有再娶二房,对唐夫人也是尊重可嘉,恩爱无偿。
唐瑄看了看金钗,小心翼翼的插在云鬓之间,刚想拿筷吃饭,终于发现了我坐在一旁,疑惑的问着唐夫人道:“娘,这位是......”
“喔!都忘了给你介绍了,其实你也认识,她是雪凌,你的妹妹。”
十几年不见,唐瑄甚有看到鬼的表情。
我只能笑了笑对着唐瑄道:“姐姐,好久不见了。”
桌面上一片寂静,唐瑾望着我又望着唐瑄,最后打破了这个僵局,说道:“快吃快吃吧,我都饿到不行了,雪凌你多吃点,我家的厨子做的菜可是一等一的好吃,快尝尝。”
从吃饭到结尾,唐瑄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眼睛总是延伸到我的身上,看得我毛骨悚然的,好不自在。
从小就不喜欢唐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娘赵氏对我和娘亲所作所为,同样,其实她也很是不喜欢我,原因无他,过继的是她而不是我,这让她本来骄傲的个性,更是容不下我。小时候总被她欺负,欺负的怎么样都不敢还手,再到后来被杨老头过继杨家,别说她想不通,其实我也是想不通的。
唐瑄是正室夫人赵氏的女儿,家族显赫不说,当凭着赵氏是杨家当家主母不说,杨老头要送女儿给至交好友,也不会送正室夫人嫡出的女儿,但他还是送了。
赵氏是殿中监武权公某之女,对于杨家是政治联姻,互帮互助的婚姻,有了赵氏家族的帮助,杨家才能遥遥直上,在这官场之中征得一席之地,杨老头既然有胆子送走嫡出长女,而不是我这个小妾之女。
还是因为,我从小体质便是不好,身体太差,所以杨老头不好过继一个药罐给他的好友,才把唐瑄送了出去?
纠结着的一顿晚餐,任是把我吃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晚餐结束后能和唐瑾好好聊聊明日事宜,可唐瑾又被唐夫人拉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或许明日出嫁,娘舍不得女儿吧。所以我也只好一个人往房中走去。
路过凉亭,心中烦闷,不知如何纾解,索性干脆不回房间,斜斜地靠坐在围栏一边,望着天空。
明日婚典大礼,杨老头据说也会赶来,若是明日相见,我应该叫父亲还是不叫,是假装不认识不搭不理,还是......心中烦闷,我拢拉着脑袋,低了下去。
突然,灰暗的灯笼笼罩着一丝影子渐渐地拉长开来,我回头一望,乍一看见唐瑄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黑黑的身影,从灯前走出。
我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没有忍住,便是破口大骂:“你是有病还是怎样!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唐瑄数十年没有见我,第一次相见便被我的大嗓门吓得不清,不过很快还是回过神来:“不错嘛,昔日的小不点,居然还有本事向我大吼大叫了,倒是有些长进啊!”
我微微的回过神来,虽然现在长大了,不再惧怕她,但是唐瑄这么一说,不知为何,多少还是对她有些怕怕的。
我猛地噤声,望着唐瑄,眼神飘渺,就是不在她的脸上集中:“有事吗?”
唐瑄看我如此怕她,更是得意洋洋:“你来唐府干嘛?十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我看了看唐瑄,心里想着,难道硬要让我吼你,你才觉得我有出息么?但是看见她后,还是壮壮胆子说道:“瑾儿明日大婚,我是她的好姐妹,要送她出嫁。”
“好姐妹?哼哼,贱蹄子只有和贱痞子才能一起做姐妹,这句话还真是没错。”唐瑄一听到唐瑾的名字,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唐瑄,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不理我们就是,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一点!”我小声的斥责她。
“放干净,凭什么?你本来就是一个贱痞子,你和你娘,都是个贱痞子!”唐瑄见我不敢如何,挑衅的看了看我。
“唐瑄,你怎样说我都可以,但是不可以说我娘!”一听唐瑄蹬鼻子上脸,连娘亲都一起骂了,心中的怒火蹭的往上冒。
“说了又如何,如果不是你娘这个贱痞气,生下你这个小贱痞子,我爹也不会如此冷落我娘,更不会把我送到唐家!我现在这么尴尬的身份,寄人篱下的苦楚,都是你娘和你害的!”唐瑄恶狠狠的说道。
“就算没有我和我娘,杨老头不爱你娘了,也还是有别人居上,你这样说,为什么不去骂杨老头不要再娶,说我和我娘,就有理了吗?”我缩的从围栏上立起来,大声的回应唐瑄。
“呵呵,恼火了?真希望你娘早日登天,唉,可为什么呢?如此剧毒,都没有将你娘毒死,还硬是生下了你这个小杂种,老天真是不公啊!”唐瑄一字一句的话语,扎的我生疼。
大夫人向娘下毒之事,娘亲为了杨老头一个人都没有提起,当时唐瑄才四岁,她怎么就知道我和我娘中毒一事......难道,赵氏下毒之时,唐瑄也知道。
可那时,她才四岁啊,怎么......
“怎么?感到很吃惊,因为你娘那个笨蛋,说素馅饼好吃,我便诱导你娘吃下了含有剧毒的素饼,可是居然还是没有除掉你娘,还生下了你!”唐瑄阴险的笑了笑,妄自可惜的说:“我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再加点量,那日没有人知道你娘见过我,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娘害了,谁也不可能怪到我和我娘的头上,我实在是后悔啊!......”
原来,即使是四岁,也有如此恶毒心肠,原来下毒的不是赵氏,居然是唐瑄。害娘每日每夜心如刀割的居然是她,害娘现在病入膏肓的也是她。
心中怒火无以表达,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唐瑄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下去。
唐瑄被我突如其来的耳光打的晕头转向,一手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居然是你!”
唐瑄反应过来,刚想回我一个耳光,被赶来的唐瑾一手拿下。
“唐瑄!你干什么!”唐瑾大声的质问着她。
“你少管!”唐瑄拉开唐瑾,作势又要向我打来,被唐瑾推了一下。
“唐瑄,你最好给我好好的看清楚你在唐家的处境,你不过是你爹过继给我唐府的继女,而我才是唐家正正派派的唐家大小姐,你如果安安分分的,我不会和你追究,但如果,你不懂什么叫做安分,我就告诉爹娘,别以为爹娘平时对你百依百顺,就是他们有多怕你,只不过就是可怜可怜你,被杨家抛弃了,将来又要被唐家抛弃!”唐瑾丝毫不怕唐瑄,气的唐瑄够呛。
唐瑾拉着我,向瑾贤阁走去,独留下唐瑄心中怒火却无处发的背影。
唐瑄狠狠的转过身来,看着唐瑾和我离去的背影,信誓旦旦的说:“你们都瞧不起我,看不惯我,没关系,我唐瑄做什么都要对得起自己,我一定要比你们都要有权有势,将来看谁还能骑到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