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是深夜,烛火摇曳,投射出窗外树影婆娑。晏青趴在窗棂往外看,今夜中天月满,清辉洒落处,星光点点明灭。
晏青突然想起,出征之前,自己曾答应惊琴带一颗北疆绿玛瑙回去做她十七岁生辰的贺礼。
房里的那株最爱的青菊应已开花了,不知楚心有没有剪下来,夹在院子里紫鹃花架下的那本书里做花笺。
上次回燕阳关,嫂子来信说已有身孕,不知几日过去,未曾谋面的小外甥如何了。想来哥哥一定也心急如焚吧。
还有母亲,苦秋蟹肥,各地的最好的蟹子开始进贡,王上并不好食,反而是母亲的最爱。得燕王宠爱,几乎最好的蟹子都留给了母亲,所以只要到了十月上蟹子就会源源不断的送进将军府,这也是晏青最高兴的时候,闭上眼仿佛还能闻到金黄蟹籽淡淡的香味。
悲欢旦祸福,天涯共此月。此刻战火停驻,恩怨散去,唯有相思不断。
在这样的时刻,晏青却被一缕月色勾起满心温情。
两国虽然兵马壁垒相依却如隔天涯,路远山长,不知你们是否也同样在挂念着自己。
夜不觉渐渐凉了,伤怀间,一双温暖的手搭上肩膀“你刚醒,怎么能站在窗口吹风”。
“你来了。”晏青回头,一抹高大身影矗立身后,再见秦禾竟有恍然隔世之感。
“把药喝了。”秦禾不由分说把药碗递过去,脸上却是少有的柔色。
晏青怔怔的看着手里的药,也不喝,只是呆呆地不说话。
“没毒。”秦禾无奈地一摊手。
“不是,只是太烫了。”晏青慌忙解释,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红晕。
“怎么,看着我,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秦禾突然说。
晏青一抬头,梗着脖子硬声道“才没有。我一醒过来就要喝药,早知道我就一直睡下去了。”
这一画面落入眼底,秦禾心底泛起深深笑意。
“又说胡话了。”说罢,把药推到晏青嘴边。晏青一惊猛喝了一大口。
“啊,真苦。”晏青苦的呲牙咧嘴,连忙把药碗推到一边。
秦禾看到如此反应,拿起碗来抿了一口,晏青急忙叫道“不行!”
“怎么不行?”
“那是我喝过的。”晏青声音渐小,微如蝇虫。
“那又如何”,秦禾剑眉一挑,看着晏青跳脚而不敢跳高的样子,说不出的快意。
“是有一点,但还可以忍受。”秦禾如是说。
“你和熬药的人说,下次加些甜菊叶,味道会好些。”晏青脱口而出。
“你倒是指使人越来越不见外了。”嘴上虽是埋怨,眼中却毫无怒色。
晏青咬了咬唇,似也觉得不妥,羞赧地笑“我只是一说,一切还有将军做主。”
“准了”。秦禾放下药碗,对外面吩咐道“把这碗倒了,再煮一碗加甜菊叶的,即刻送来。”
门外是小厮远去的脚步声。
秦禾回头,正对着晏青晶亮的眼睛,心内沉浮,一时无话。
晏青打破沉默“刚睡的太久,一时也睡不着了,今夜月色倒好,不知将军可有雅兴,陪我去外面转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