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省城工作的丈夫每隔半月都会“例行公事”般的回来探亲一次,毕竟是夫妻久别,每每开始几天两个人还能彼此亲亲热热。可是,由于丈夫的“不作为”,这样的“亲热”,只是“亲”却总是“热”不起来。久而久之,这样的“探亲”就只剩下了“探”,连“亲”也没有了,逐步演变成了“家庭例会”,成了总结汇报前一段“各单位”工作情况,研究确定下一步工作计划的“会议”。
每隔一段时间,薛宝镜就有周期性的“烦躁期”。可是这个“烦躁”探亲的丈夫却给解决不了,她的心里难免窝火。薛宝镜心里也明白,并不是丈夫不愿意“给解决”,是丈夫没有能力“给解决”。尽管薛宝镜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焦躁,但是言行之中总还是流露出些不满的痕迹。
一看到妻子开始烦躁,自知理亏的丈夫只好含着愧疚找个勉强的理由抓紧离家返回省城。
今天早上,丈夫又是提前结束探亲,匆匆离家。
下了班的薛宝镜不愿意回到单身只影的家,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夜幕慢慢地降临了,街上行人渐稀。再也无处闲逛的薛宝镜只好回到自己的家,凑合着吃过晚饭,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要再干什么好。她百无聊赖地坐下来,茫然地四处瞧瞧,偌大的别墅又剩下了自己一人,薛宝镜欲哭无泪,两眼无神地盯着电视上变幻的画面发呆。电视上演的什么,她怎么也看不进去。
她知道丈夫被迫提前离家返回省城,心里也是不舍,心情也是相当的痛苦。她曾一次次地警告自己不要再去思考那个所谓的“生理本能需要”,可是“那种需要”却总像一副扔不掉的“钩子”不时地来钩扯自己的神经,撕扯她“一天、一天的坚持”。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算是个头。
这几天,这种“烦躁”又不招而至。也许是最近身体状况旺盛的缘故,这次的“烦躁”特别的强烈,她又有点要鼓起勇气破例一次的欲望。她拿起手机想拨碌柱的电话,犹豫了半天又放下,放下再犹豫一会儿又拿起来,但就是下不了那个决心,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原先她是从不会轻易流泪的,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
正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几下,她烦躁地站起来,踱到门边拿起门铃对讲低声问:“哪位?”。
“我,马。”对方回答。
薛宝镜一听,是自己和丈夫共同的同学,人事局副局长马骏。他倒是家里的常客,每次丈夫回家,他都能来蹭几天的饭。丈夫只要在家,他可是从不按门铃直接回推门而入的主,现在丈夫不在家他也变得“恭谨”知道按门铃了。
薛宝镜赶紧擦了一下尚有泪痕的脸,按下了大门的自动开锁键,又回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原座上装着在看电视。
“吃饭了吗?”马骏一走进院子就开始问话,他知道薛宝镜自己在家时是经常懒得做饭吃的。
“怎么?你要请客?”薛宝镜赖洋洋的回答。
“对!我今天还真想请你的客。你点地方吧?”马骏也不客气进屋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薛宝镜不愿意和他废话,直接问道:“说吧,有何贵干?”
马骏稍显局促,往前倾了倾身子,板着脸郑重地说道:“薛,宝镜,我今天来有一事相求,……”话说出半句就先盯着薛宝镜的脸色看,他要看看火候再决定下半句如何说。他更是知道薛宝镜的脾气,如果话语不合适,同学的帐她是照样不买的。这时,他看到的,是薛宝镜黯淡的神情,下半句不敢说了。当然,他不知道,薛宝镜脸上的冷漠并非是因为他,只是他来的不是时候,赶巧了她心情不好。
薛宝镜正等着他的下文呢,却没了声音,她抬抬眼皮猛然说道:“怎么了?有屁快放!”,话语脱口而出,薛宝镜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赶紧缓和嘞语气道歉着补充:“对不起!对不起!你有事赶紧说呗。”
马骏惊了一下,这个“薛姑奶奶”是好发火,可今天的火来的太早了吧?自己还没说出什么话来呢。但是,自己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说出来。
“那个,你们那里的那个你选调的人,听说不来了?你那个指标?”
“是!那个贺书简是不愿意进机关了,不来了。我那个指标还在。怎么?你想给我撤回去吗?”薛宝镜本来是想客气点,但是面对马骏管的太宽的问话,她的语气又带了刺。
马骏一听,赶紧讪笑了一下说道:“我哪敢呢?我哪有那权力?”
“那你问这个干吗?”薛宝镜瞪着他。
“嗨!直说了吧,我有个朋友,让我带了点意思,带了个信封……”马骏不敢再婉转,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但是,还是只说了半句,那个“信封”也还没来得及从口袋里掏出来,就看到薛宝镜的眉毛开始竖起来,呼吸有点急促。他这才想起来,薛宝镜根本就不吃“意思”这一套,她根本就不是稀罕“意思”的人。
“你打住!”薛宝镜打断了他的话,也打断了他的思路。“你别往外掏你的‘意思’了,免得我们之间弄得不好意思。”她紧接着说道。
薛宝镜不同平时的情绪把马骏吓住了,他赶紧从口袋里抽出那只捏住了“信封”的手,低着头没了话语。
“马,你知道的,我们好几个主任都盯着这个事,我都给顶回去了。我怎么再给你办?再加上市长特批时要指定要‘笔杆子’的,虽然贺书简自己不愿意来,但是要是换了人,换了根本不顶用的人,我怎么和领导们解释?再一个,以后,我科里的活怎么干?我还怎么申请调人?”薛宝镜本来想“风烧”马骏几句,但是看到他的窘相,想想毕竟是老朋友了,他又是人事局的,知道所有的枝枝蔓蔓,自己的顾虑和他说了他能理解。薛宝镜语气温和了下来,和他细言细语地说道。
“我推荐的人也是,也是笔杆子……”马骏接了话头回答。
“哪里的笔杆子?我早就在机关里滤拉好几遍了,不知道谁还能比过那个贺书简?就是研究室里那些专门写材料的也只是会写‘老八股’的官话、套话。但是,现在形势变了,要的是切合实际的有经济学内涵的东西,否则,省发改委这一关就过不了。”
“那个,那个,谁,那个郊区王区长的小舅子黄……”
薛宝镜一听“区长”这两个字就“条件反射”,“他妈的,又是给这些县官走关系,好事他们都想占了。”她在心里忍不住就骂了一句。再一听到是“王区长的那个小舅子黄某”,火就上来了。这个黄某是去年考公务员时文化成绩倒数第一,而面试成绩却正数第一入选让群众举报的人,已经是本市的“名人”了。这样的人还敢叫“笔杆子”?!
“你赶紧闭嘴吧!你。”薛宝镜声音大了起来,语气也变了:“你马骏,啊!你要是给别人来走关系我还能理解你一点。你说,你给这样的人走关系,你还觉得他是什么笔杆子,你真叫我看不起你!”薛宝镜边说还边瞪起了眼睛。
薛宝镜还觉得不过瘾,只是稍微顿了一顿,又说道:“马骏,你还是干人事局的,还是副局长,你说,起码什么样的人能给我干了那个活你总是能知道吧?啊?你说,你要是给我找个公子哥来,找个老爷来,我怎么和领导同事们交代?你作为推荐人也不好看啊?奶……”口头语即将说出来时,她看到马骏红了脸,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就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