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薇走进教室。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浅灰色的羊毛外套,黑色的长发光泽如墨,依然还是曾经的那朵美丽的水仙花。
可是同学们却没有再向她投去友善的微笑。
骆明薇咬唇,走过若亚身边的时候,她的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
若亚抬起头看着她。
骆明薇的眼底分明是很深很深的怨恨,可是若亚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纯洁无辜得像个孩子。
她早说过,她是没有良心的魔鬼。
傍晚。
景安大学外的教堂。
这里因为曾是景安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夫妻初遇的地点而闻名景安,不过这个时候教堂里也还是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暮色四合。
若亚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她抬起头看着十字架上的耶稣。
“真的有上帝吗?”她轻若无闻地,“真的有的话,会原谅我的罪吗?”片刻之后,她又笑了,“即使有,即使不肯原谅我的罪,也没有关系。等我为哥哥报了仇,你要惩罚我,让我堕入无穷尽的地狱,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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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昏暗,她努力直视着十字架上的耶稣。
角落里的桌子上,一尊白色的圣母像安静地站在那里。
圣母的怀里抱着婴孩,慈祥的目光落在教堂的每一个角落,落在那个表情倔强,身子却在发抖的身影上。
忽然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由远及近,最后在她的身后停下。
“江若亚,你这个无耻的女人!”骆明薇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之间迸发出来的,若亚相信,此刻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
轻轻扬起唇角,她站起来,转身,眸光淡淡。
“是你和那两个男人做了交易,要他们反咬我一口的,是不是?”骆明薇咬牙切齿地,“江若亚,你真卑鄙!”
“卑鄙?”若亚不屑地轻笑,“难道不是你让他们把我扔到山里去的吗?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骆明薇,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怎么样?”
“你……”骆明薇气得哑口无言。
“你哥哥给了那两个人多少钱?一百万,对吧?”笑容扩大,仿佛想起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骆明薇咬牙,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感让她气得浑身颤抖。她是骆明薇,是景安四大家族之一骆家的千金大小姐,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玩弄她!
她讨厌这种感觉,她讨厌这个世界不在她的控制内的那种感觉!
“江若亚,你破坏别人的幸福,破坏我和顾北川的婚姻,你不怕遭报应吗,你不怕上帝会惩罚你吗!”
她恨不得能在上帝面前和江若亚同归于尽!
若亚转头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嘴角的笑意始终不曾褪去。
“我,是不在他管辖范围里的那一类人。”
良久的沉默。
“江若亚,我绝不会把北川让给你。”
“我不需要你来让。”若亚的笑如玫瑰上的朝露。
“你也绝对抢不走他!我和北川认识了十九年,他说过,他要娶我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是吗,那你又在害怕些什么?”
若亚转过头来,对骆明薇展开好看的笑容。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穿透哥德式的彩窗照射进来,光影斑驳,落在她的嘴角。
刹那间,妖娆如花。
车子驶进院子。
张叔小跑着上来,脸色有些严肃:“少爷,先生回来了。”顿了顿,又低声道,“好像和夫人吵起来了。”
顾北川愣了愣。
才到二楼,便听见书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说什么?现在她回来了,你的心思又动起来了是不是?对啊,你个见钱眼开的黑心鬼,江家还有那么多钱,十几年来你没有一刻忘记过!”
于素心的声音尖锐得可怕,顾北川需要努力去听才能听懂。他的心里一沉——江家?是那个江润芝的江家吗?
顾爸爸低声而愤怒:“你发什么疯?我和润芝根本……”
“啊,润芝,叫得可真是亲热!”于素心冷笑着,“如果不是心里还想着她,为什么她一回景安你后脚就出现?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在上海总公司很忙,没时间回来吗!”
“我说了是工厂这边有事我才赶回来的!”
“工厂有老张顶着,哪一次有事你回来过!”
“你……”
“爸。”顾北川站在书房门口,轻轻喊了一声,
顾家道扬起的手掌慢慢垂下,脸上分明不自然起来。于素心转过头看见顾北川,笑意更冷了。
她走过来,一把扯住顾北川推倒顾明德面前:“啊,对了,北川!”她失控地低声嘶喊,“十三年前,要不是因为北川你早就嗯那女人走了是不是?哈,就是因为你放不下这个儿子,你早就跟我离婚了,是不是!”
仿佛触动了记忆里的什么东西,顾北川的表情猛然一滞,心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钝钝地疼起来。
“你够了!”顾家道沉声警告,“在孩子面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走过来拍了拍顾北川的肩膀,“别理你妈妈,回房去。待会儿吃饭会让张姨叫你。”
顾北川顺从地离开。
身后传来于素心撕心裂肺般的吼声:“为什么让他走,让他留下,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多么龌龊不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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