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的就在画室里找到了路小宇,极其安静的一个男孩子,平日不在宿舍就是在画室,面容素净,眉眼之间带着点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忧郁神色,却是女孩子们最喜欢的一种类型。
只不过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更别提女朋友了,初晴常常觉得,看到他便如恍然间看到了少年时的暮言。
此时的路小宇正左手执着颜料盘,右手拿着笔,小心翼翼的在画纸上勾勒着什么,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他的眼神专注而平和。
若是往常,初晴一定会静静站在他身后等他画完,可今天,她一脚踏进画室的门,便叫出了路小宇的名字,不算大的声音在沉寂的画室里显得格外震耳,惹得路小宇一阵皱眉,差一点这画就毁了。
抬头,发现是初晴,路小宇才收起那张冰封的脸,他们关系一直不错,亦师亦友,他很敬重初晴,无论是绘画技巧还是处事风格。
“李老师,有事?”路小宇的话和他的人一样,冷而精。
点点头走了进去,靠着窗台,初晴突然觉得满肚子的问题,像被人卡住了喉咙,问不出口。
只能看着他的画缓解尴尬,画里是个女孩子,黑而长的头发,棉质T恤和棉布长裙,很文艺的样子,却仍然保持着路小宇的风格,带了一点遮掩不住阴郁。
路小宇特别喜欢画人像,加上他的画风细腻,总是能很好的抓住人物的特点,但画如其人,少了点阳光,多了点灰暗的色调,比如那幅现在还放在办公室里的“最美的冬天”。
路小宇站在初晴身边看着窗外,没有说话,也没有在提笔,空气里能看到浮动的灰尘。
“小宇,你上学期最后一次作业……画的是什么?”眼睛仍旧没有离开他的画板,隔了很久,初晴才问出了让她心烦意乱的问题。
“人……”
“谁?”
“不认识……”
“那你怎么画的他?”在路小宇的“完美回答”下,初晴终于有点火了,但因为面对的是学生,还是努力压抑着怒意。
然后路小宇便笑了,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点孩子气,更多的是顽劣。
“老师你今天怎么了?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我每次画人物,都需要认识对方吗?可是并不是每一个我认识的人都值得我去画呀!”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初晴勉强在嘴角扯出一个笑来,“不是……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眼熟?”路小宇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沉默下来,脑袋偏向一边,像是在回忆或者思考。
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天是我外校一个朋友生日,那晚下了特别大的雪,第二天您不是就带我们去打雪仗了吗?我们玩了通宵,当时出来雪已经有半尺来深了。我本来是准备从后门进去,看能不能提前回宿舍的,然后就看到那个人了,站在教室宿舍楼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那么冷的天,他就穿个黑风衣,看起来特别颓废的样子,大概已经站了很久了,因为肩上都已经有了些积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在不远处站了好久他都没发觉,后来我又退回去了,觉得不想打扰他,第二天您让画冬天,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这个人了……”
路小宇说到这里时,转过头看着初晴笑了笑,那笑少了点冷漠,多了点失意,似乎也感染了那人的悲伤,“不过不符合题意,不是最美的冬天,应该是最伤感的冬天,因为他的样子,隔着远远地看,都特别伤感……”
说完,路小宇走回板凳上,重新拿起了一边的颜料盘和笔,慢慢的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