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渝京各个戏院都在唱着《龙威四方》,讲的是当今圣上初登大宝御驾亲征的故事,就连说书先生也跟亲眼目睹了似的描绘的吐沫横飞,让人听得如身临其境,街头小儿更是闹喊着一句顺口溜:毕不毕,耀不耀,龙铎威风天下照,御驾亲征马来到,毕耀老儿出城笑,说得就是龙翼鸣在毕耀都城外面受了毕耀皇帝麟子然的降书。
司徒蕊在编这句顺口溜的时候,心里有过顾虑,麟潼泫却说:“无妨,我越是被人耻笑,那人就越放心。”
这些事情早有人汇报到了皇上那里,听得他唏嘘不已,更是命人找了戏班进宫唱了一遍,看着戏台上扮演自己的戏子,横刀立马威风八面,龙翼鸣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又充满了年轻时横扫千军的气魄和激情。
当边关再一次报上旭瑞骚扰滋事的奏折时,龙翼鸣动了御驾亲征的念头,话一出口,就受到众臣反对,就连麟潼泫也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改变主意。
反对的人越多,龙翼鸣的亲征的决心就越坚决,他要向天下人证明,他还没老,他还是当年那个可以统帅三军开疆拓土的王者。
司徒蕊听到御驾亲征的消息一点也不吃惊,从她知道皇上把戏班召进宫,就知道这些都是必然的,一个老人,最怕别人说他老,老了就要死了,谁都怕死,何况龙翼鸣还是个皇上,看着底下群臣跪在地上以他身体为由劝他放弃时,只会激得他出征的欲望更加强烈。
二月十六,满城旌旗飘扬,钟鼓齐鸣,龙翼鸣一身铁甲戎衣,威严的扫视着装备整齐的铁血亲兵,喝过出行酒,翻身上马豪气万丈,领着军队出了城,百官十里相送,轿撵随从,拉着长长的队伍,前头已经出了城门,后面的还挤在皇宫正门前的广场上。
司徒蕊呆在自家院子里,听着外面震天的开道锣,双手紧紧握起,她的胸脯伴随着锣声重重起伏,这本来该是威严肃穆显示身份用来喝道的锣声,在她耳朵里成了阎王小鬼捉拿索魂时的催命声。
送走了龙翼鸣,麟潼泫觉得轻松很多,剩下的事情就得看天意了,如果龙翼鸣胜了,那他的庆功宴便是他在这人世的最后一场宴会,如果他败了,为了维持目前的局面,隐堂的人拼死也得护住龙翼鸣的周全。
这是司徒蕊、鹿恒之和他一起商量出来的,旭瑞既然敢主动挑事,说明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龙铎虽然国力强国旭瑞,但是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恐怕在军力上只能和野心勃勃的旭瑞打个平手。
麟潼泫本来打算也溜到边境去,但又担心如果皎兮连续两天看不见他,肯定就会传出消息,他虽然不知道皎兮监视自己的目的何在,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能够避免的事端最好都避免了。
隐堂的人昨天已经全部出动,他们会以各种身份进入龙铎东边的小镇:山峪关,呆在那里,用自己的性命确保战争的胜利,确保胜利后的龙翼鸣长眠山峪关。
皇上留下了龙锦睿,要他协助太子龙斐陌监国,同时还留下了上官宏,用意很明显,虽然他几乎带走了龙铎全部的兵力,但是只要上官宏这个大将军在,太子是不敢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兴风作浪,而且即便出了什么差错,他相信上官宏也可以保住龙锦睿坐上自己的位置。
这是他临走前跟上官宏密谈的结果,他很清楚太子等得已经失去耐心,而且麟潼泫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恭顺,他甚至预感到自己这次出征也许会有去无回,所以他告诉上官宏,如果自己可以回来,那他就要废掉太子,如果自己不能回来,要他暗中除掉太子和司徒端,保住龙锦睿做皇帝,还给他留了一封密诏。
所有的政治家都是天生的赌徒,龙翼鸣也不例外,他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如果赢了,他会放龙斐陌一马,毕竟他是自己的儿子,如果输了,他要拉上龙斐陌和司徒端一起,给他认为可以接替自己明君的龙锦睿扫清障碍。
龙斐陌和司徒端都从皇上奇怪的安排里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上官宏身经百战,排兵布阵操练兵士都是一把能手,皇上却把他留下,而且还特意说明要龙锦睿协助太子监国,这中间一定另有打算,皇上和上官宏的密谈,已经不是秘密,只有他们谈话的内容,还在被众人猜测。
麟潼泫频繁的出入太子府,送进去一条条经过分析过滤的消息,龙斐陌是个懂得算计的人,谋划人心的本事很强,但他不懂得取舍,不懂得隐忍,注定不能掌控全局,用麟潼泫的话说:他可以在一盘棋上设下一个隐秘的陷阱,让你损失惨重,但是他只能赢得那一个陷阱,因为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那个陷阱上。
三月十九,龙翼鸣的大军到了山峪关,休息整顿了一天,第一次开战,龙铎大胜,捷报传回,龙斐陌和龙锦睿都有些喜气洋洋,回到府里后,龙斐陌却苦着脸对麟潼泫说:“胜的这么容易,看来父王很快就会回朝了。”
“两兵开战,第一次都是试探,旭瑞是不会出全力的,倒是提起三王爷,有句话我不知是否该说。”麟潼泫认真看着太子说道。
“我们兄弟之间,但说无妨。”太子眸中精光一闪,这个时候,他对麟潼泫是倚重的,他的亲弟弟六贝勒龙笙铭还太小,自己母妃家本来还有些势力,这两年都被皇上暗中消除了。
“皇上临走时只是要三王爷协助太子监国,可是今天他却越俎代庖,对太子调动工部的人员公开表示不满,这样,多少有些折伤太子的威严啊。”
“哼,不知深浅!”太子狠狠的咬着牙,他今天本来想给工部安插一些自己人进去,却被龙锦睿生生拦下,弄得他下不来台。
看看目的达到了,麟潼泫又安抚了一番太子的情绪,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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