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米怔住,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娘娘还在等什么?
汗珠滚落,苍白的脸色越发的让见了的人一阵胆寒,落芽深呼吸几口空气才有力气开口,沉声道:“小米,听我说,你到太医院找陈太医,偷偷的找,告诉他,离妃娘请他秘密过来一趟,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和他一起来,知道吗?”
“为什么?”小米哭红了脸,眼见落芽身下的血似乎又浸出了许多,更是急得不知所措。
“别问了,快去。”落芽松开了小米的手,顺势推了她一把,人却终于无力的靠在了石桌上。
小米犹豫,再也不多问,转身急急的奔了出去。
阳光不知何时变成了灰色的,落芽迷蒙着眼,趴在石桌上,她明明记得自己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闭眼,不要闭眼,可是不知何时,眼前的一切依然模糊,到最后,消逝成无底的黑暗。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点着蜡烛,陈太医和小米守候在床旁,不过半天不到,两个人都成了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
“娘娘,您终于醒来。”小米泣不成声,带着陈太医回到院子里就发现落芽已经昏死了过去,娘娘说不得声张,她也不敢随便去找人,只能和陈太医一起将她扶进屋子里,陈太医写了方子偷偷回去拿药过来煎。
眼看一碗接着一碗的灌下药去,落芽却不见一点起色,依旧昏迷不醒,这可吓坏了小米和陈太医两人,两人正商量着要是落芽再不行的话,就去禀告皇上,这种事可大可小,两条命却已经悬在了刀口上。
“我是怎么了?”落芽虚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陈太医。
陈太医一把年纪,落芽当初在太医院的时候与他最为相熟,陈太医膝下无儿女,落芽乖巧,在太医院的时候受他照顾颇多,俨然像半个女儿,所以落芽才能找到他帮忙。
此刻,被落芽这么一问,陈太医本就皱纹横生的脸上更是堆起了深深的沟壑,他与落芽对视着,脸上没有喜怒,许久之后才开了口。
“娘娘有喜了……”
一句话,满室温度陡降,屋子里的三个人明显的感觉到一阵冷风划过,尽皆一个寒战。
“有喜……”落芽呢喃着这两个字,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小腹上,轻轻的抚摸着,不知是喜欢还是忧虑。
莫非是上次蔺彦被下药的那晚……
落芽咬紧牙,凝眉,冷冷的问:“还有呢?”如果只是有喜,陈太医的表情万不会这么严肃。
“还有……”陈太医低下头,不敢再看落芽的脸,“娘娘身子虚,又被打了五十大板,本来那孩子早该掉了,可是也许是他命不该绝,所以苦苦挣扎,到现在才表现出异样来……虽然还在……可是,可是……也岌岌可危,如果强要这孩子,也许娘娘……”
“我也有性命之忧?”
落芽的眼睛湿润了,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生出这种枝节来,孩子,孩子,是一个生命啊,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她知道,生命的可贵,更知道生命的权利,在发达国家连人流都是违法的,以前,这些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不管人流合不合法,也不管道德不道德,对她来说那些少女人流的新闻只是一个笑话……
可是如今,当被人告知她的肚中,正有一个生命在孕育的时候,那种心情很难描述,只能不断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娘娘……”小米哽咽了,孩子重要,可是她却不愿意用落芽的生命去换。
落芽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哀伤的看着桌上的烛台,小小的火苗跳跃着,零星的光芒却让整间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他生命的权利。”
头一次,落芽懂得了所谓的人权,原来人权不仅仅是一种权利,还可以解释为一种感情,尊重生命,舍不得自己孩子的感情。
“娘娘……”小米哽咽着,埋头哭了起来,陈大夫也是满脸的动容。
“我能平安生下他的可能性有多大?”只要有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一成。五成娘娘香消玉损,四成孩子胎死腹中,只有一成,一成母子平安。”陈太医说得轻巧,可是谁都知道,那一成的希望,是要用命来搏。
“接下来的日子对娘娘来说很重要,身体不能再受半点儿损害了,否则,娘娘母子可能都不保。”
“恩。”落芽应了一声,咬住下唇,苍白的脸上已经被坚毅填满,再也找不出一丝犹豫的余地。
入夜的时候,陈太医离开了,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只是第二天,陈太医光明正大的来过一次,开了个方子说离妃娘娘感染风寒需要静养,让落芽的足不出户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落芽不得皇上的宠爱是谁都知道的,所以尽管受了伤又感染了风寒,却并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这样也好,便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接下来的几日,落芽果真在好好的静养,在陈太医的调理下,面色也红润了不少,不过这几日恶心反胃得严重,到也真是折腾了她个痛快。
月光盈盈,凉风阵阵,夜深到了尽头,皇宫里一片死寂,除了巡逻的侍卫,其余人尽皆沉沉的坠入了睡梦中。
“有刺客!”
突然一声巨吼,打破了皇宫的沉寂,侍卫们一队一队不断的来往穿梭,整个一派紧张的气氛。
落芽本就睡得不沉稳,被院子外传来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惊醒,缩了缩身子,什么刺客的与她无关,她只想静养而已,所以只是本能的睁开眼,正想重新闭上,谁知就是这一眼让她看见了窗户方向一个隐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