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雪夜饭店
文秀下楼来的时候,那一帮喝酒的人已经散去。靠墙有三张桌子,文秀选一个靠暖气的地方坐下。身后的男人走过来,站在桌边。
男人:哎,一起唠唠呗?
说着男人自己就坐了下来。
文秀:(苦笑)唠什么?
男人:什么都行。
文秀:那你唠吧。(对店里的服务员)服务员,有豆腐汤吗?
服务员:有。
文秀:来一碗豆腐汤。多放些姜丝。再来一碗米饭。
服务员:好的。
男人:就吃这些?
文秀:(淡淡看了那男人一眼)嗯。对了,你想唠什么?
男人:(拿烟)我,我,我也没什么。你是哪儿的?听口音不是本地的?
文秀:不是本地的。你呢?
男人:我佳木斯的,到哈市办事,路过这里,来看一个朋友。这里的老板是我的中学同学。
文秀:(点点头)哦。那你应该找老板唠啊。
望着对面的这个男人,这个除了年龄,和峰毫无相似之处的男人,文秀还是找到了峰的影子。——那种抽烟的姿势,尤其是点烟的一瞬间,“啪”的一声,皱眉吸烟的劲儿,很有男人味儿,很像!。
男人:(笑)老板不在家,只有老板的娘在。呵呵,就是刚才那个老太太,杨审,我同学的妈。
文秀:(假装有些惊讶)哦?
饭菜上来了,文秀品着汤,吃着饭。这些天来,嘴里又苦又咸。没有饥饿感,只是想喝些汤能热乎些。
文秀低头吃着喝着,无心说话。
男人看她良久。
男人:你有心事呢,妹妹!
文秀没有抬头。
男人:(继续)而且是大事。看你的脸,悲伤着呢,好像天塌了。告诉哥哥,出什么事儿了?哥帮你说道说道。
男人自顾自地说着。
听着前半截,文秀想掉眼泪。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奇寒的夜晚,还有人送来一句关心的话呢。可是听到后半截,文秀就收住了眼泪。这人怎么哥呀妹的,想必是有企图?
只喝了一半的汤,吃了几口饭。忍住眼泪,文秀放下碗筷,起身买单。
男人:我来吧。说着就要掏钱。
文秀抢先把钱给服务员,白了男人一眼:不用不用。
24、旅店房间里
文秀回房间,就把门反锁上了,还将屋里的桌子挪到门后,顶住。那男人在门外敲了半天,无趣地走了。
凭直觉,文秀排除了那个男人的危险,也相信自己即使是让他进屋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孤独中的文秀,没有心情,没有心绪,去猜测一个来自陌生人的所谓帮助,她不想跟别人说话,只想在心里和他说话,只想静静地回想那些个属于她和他的夜晚,那些让她心痛又温馨的细枝末节。
站在窗前,越过雪白的高低不一的房顶,眼泪尽情地流下来,甚至还有些抽泣。这个异地他乡的小屋,在生活了近20年的黑龙江,竟然成了她可以独自倾诉的地方。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像冬夜里迷路的小鸟,悄然掠过雪地,在寒冷中乱冲乱撞,发出孤单无助的无人回应的鸣叫。
夜深了,文秀辗转难眠。深深的悲凉犹如隆冬的寒气,依然渗透进每一个毛孔,继续在血液里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