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拍击在大山的岩壁上,钻入山间,呜呜声好似厉鬼哭号,山风用力卷起地上的树叶,带向远方。枝桠乱颤的树,说不清是不舍,还是恐惧。
一个中年男人站立于山崖上,夜色下他的身形让人看不大清楚。风声凄厉,他的衣袍却像是在轻风中微动,厉啸的山风吹不动他的衣袍,吹不乱他的发,风和他,像是在不同的世界。
男人向下望去,目光所及是一个小山村,深夜的山村没几盏灯火,在夜色的怀抱中尤显得宁静。倒是村东头有一户人家,灯火通明,屋中人进进出出,一派忙碌。
中年人看着城东那家,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虽然看上去风轻云淡,但他那衣袍里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不安。
“哇——哇——哇——”新生婴儿对世界突兀的问候打破夜的宁静,声音传到男人这里已经微不可闻,可他听到了,他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了!他身躯重重颤抖了一下,背负起双手,凄厉的山风一瞬间安静下来,化作怡人的轻风,他乘着轻风,向山下滑落,向那户人家飘去。
“哇——哇——哇——”又是一声啼哭,接生婆走出屋内,那一脸的笑意让等在门外的人心中的石头落下地来。
“老张,恭喜恭喜,母子平安,还是两个大胖小子,哎呀,你可有福了!”
那个被叫做老张的男人闻言开怀地笑起来,脸上露出一条条的沟壑,巨大的喜悦让他双手无措地该放在何处,乱舞一通将双头放在后脑勺上,呵呵地傻笑起来。倒是旁边的人递上一串铜钱,提醒了老张,老张呵呵笑着,把这串铜钱往接生婆手里塞。接生婆也不拒绝,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把铜钱收入囊中。
老张急着进屋,就看见他的妻子躺在床上,脸上虽有无法掩饰的憔悴,双眼却是满满的柔情慈爱,看着在她身边的两个小生命不挪开片刻。
老张看着他的妻子,脸色也柔和下来:“翠花,苦了你了。”
“这么些年了,终于能给老张家生个儿子,不苦不苦。”妇人说完,转头接着看着两个孩子,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老婆,你说,给咱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老张此刻看到两个婴儿,也觉得挪不开眼了。
妇人沉思着,她想到的无非是大胖,二胖;狗蛋,狗子之类的名字,但是她不想让儿子有这样的名字,在她想来,他们的儿子是要当秀才的人,应该用读书人的名字。
想了一会,妇人终于放弃了,说道:“回头问问村头那个老道士,看能不能让他想一个吧。”
老张也不反驳,只是笑呵呵应道:“好好好.”
“你谁啊,村里没见.”屋外叫嚷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整个院子没了声息,一种诡异的安静弥漫开来,笼罩整个小院。
老张感觉到不对,妇人也开始不安。老张握住她的手,让妇人多少有些安心,随后老张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不要动。”妇人应着,老张起身去,小心翼翼将屋门打开一道缝,看向院中。
只见院中的人歪歪斜斜躺了一地,院中的灯已经熄灭,院落中央站着一个人,夜色下看不清身形,老张眯眼仔细看去,却越发看不清楚,而那人却越走越近,自己居然越发困倦起来。。
待那位来客轻轻推开门,老张已靠着门后睡了过去。这人走进门,拍了拍衣服,他正是之前站在山崖上之人!
中年人没有看睡熟的老张一眼,径直朝着床前走去,而床上的妇人,呼吸平稳,发出轻轻的鼾声——竟然也睡着了。那两个婴儿倒是奇怪地安静下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中年人,眼神干净地没有一丝杂质。
中年人看着这两个婴儿,倒是显得颇为拘谨,不知所措,但他看起来激动不已,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看了一会,突然噗嗤笑了出来:“现在我可以当你师尊了吧.”他轻轻得抱起两个婴儿,动作却显得极为生硬,似乎是把孩子弄得不舒服了,两个小子同时哇得哭了起来,倒把他弄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又拍又哄得忙了半响,不见什么效果,男人不由得苦笑:哄孩子这种事情,还真是一窍不通。最后男人让这个两个小家伙安静下来了,却是用了一点术法,但想来这种安眠的术法是对小孩子没有危害的。
中年人抱着两个熟睡的孩子,缓缓走出了屋子,这时已接近破晓,远方的天空都泛着些微白。中年人走出院子,站在路中,这时整个村子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仿佛一切的人,所有的牲畜甚至蚊虫都沉沉睡去,唯恐扰了他的清净。
中年人看着远方的天空,静静等着,眼神飘忽,像在追忆,或是思索。
终于,等到红日跃出地面,初阳洒下金辉,他才回过神来,朝阳映在孩子熟睡的脸上,将两个初生的小生命映衬得无比美好,他看着怀里的孩子,不由得痴了,半响过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喃喃道:“一晨暮,一生灭。。”恍惚一会,他低下头,看着两个孩子,缓缓说道:“你叫林辰,你叫林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