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他们的衣衫。他们就像云雾中飞翔的两只鸟儿,翩然而飞……
云雾从他们的眼前、身边飘过。近看这些云雾很轻,很薄,淡淡的,如轻纱般似有似无,一点也不像在山崖上所看的那般厚重迷蒙。
皇甫浪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的手被无忧紧紧地抓在手中。从她的掌心穿传来一丝清凉之意,直达四肢。他只觉得身轻如絮,竟有随心所欲的自由畅快。他知道这一定是她已她的真气疏通了他的身心,以达到身轻如燕。
他抬眼看身边的无忧,而此时无忧也正好回头看他。他不觉对她微微一笑。
看到他笑,无忧的笑靥像花儿般绽放开来。
风,吹起她长长的发,她发间长长的丝带,缠绕着她鹅黄色的纱裙如轻羽般翩翩飞舞。
好美!好美……
皇甫浪鹤着迷地看着她。他这一生从没为谁着迷过,就算——就算是那个有着江南第美女的女子,也没有让他有这种浑然忘了一切,只想和她在一起的冲动。
这一刻!但愿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不论生,不论死,只愿停留在这一刻。让他拿什么与之交换都可以,他只愿这样握着她的手。不管生,不管死,不管是人间还是地狱……
雪无忧忽然怔怔地看着他不飞了,拉着他落在一处突出的山石上。
“你真这么想吗?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雪无忧紧紧地抓着他的的手,眼里满是兴奋。
“我……我有说什么吗?”皇甫浪鹤回过神来,他对自己刚刚的心乱感到有些慌张。
“你没说什么,我是在说你刚刚想的事!”雪无忧笑着望着他。
“我……我有想什么吗?”皇甫浪鹤不自然地看了一眼他们所站之处,不觉大骇。雪无忧和他居然站在悬崖边一块三尺见方的悬空的石头上,那石头早已风化,他们的落脚处不时有石屑飞落。
他不自觉地伸臂将无忧护在怀里。
“你放心,虽然这块石头已经风化了,但以我们现在的重量是不会摔下去的。”雪无忧笑嘻嘻地说。
“你……”皇甫浪鹤惊愕地看着她。
“你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们会摔下去的是吧?”雪无忧笑着问。
“你……”皇甫浪鹤愈加惊奇。“你怎么会看出我心中所想?”
“这个嘛……”雪无忧卖关子说:“因为我是狐狸精啊!”
“那为什么先前你看不出来,现在就可以看出来了呢?”皇甫浪鹤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那是因为……”雪无忧转着眼睛。“那是因为先前我不想看你的心啊!”
“是吗?”皇甫浪鹤微笑着看着她。和她相处虽说才几天,他早已经摸透了她的一个习惯,就是她只要一撒谎,就会眼睛转个不停。
“就是啊!”雪无忧撅着嘴瞪他:“你干吗不信我?”
皇甫浪鹤挑了一下眉没吭气,他的神情很明显是不相信。
“好吧好吧!”雪无忧甚是不甘地撅着嘴说:“我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你那么多的问题,我怎知是哪一个?”皇甫浪鹤装糊涂。
“第一个!”雪无忧说。“你别想装糊涂!”
皇甫浪鹤看着她黑亮的眼睛,不由叹了一口气。
“不准叹气……”雪无忧瞪他。“现在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啊!”
“你即能看出我的心事,有何必非得要我说呢?”皇甫浪鹤叹气说。
“是哦……”雪无忧皱起眉,一脸苦恼。“我干吗非得要你说呢?我怎么越来越笨了?”
皇甫浪鹤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握了握她的手说:“还知道自己笨,看来还有得救。”
“什么?!”雪无忧瞪他。
“真不知道你那八百年是怎么修炼的。”皇甫浪鹤一探手,从她身后的山崖上摘下一朵淡紫色的花儿,轻笑着插在她发边。
“你……”雪无忧看着皇甫浪鹤嘴角的笑,忽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这石头好像真的快要散了。”皇甫浪鹤低头看她,抬手轻轻拂顺她被风吹乱的发,眼光温柔如水。
“啊?哦……”无忧迎上他的眼,只觉得‘轰’地一声便没了思想。仿佛忽然化作了一滴小水珠儿,‘叮’地一声落入了一池深潭里,一刹那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雪无忧踮起脚,她的额头在皇甫浪鹤的下巴下蹭了蹭。轻轻地,她的脸贴近他的脸,然后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皇甫浪鹤听她叹气不由也叹了一口气。等了半晌,却不见她出声,不由拍了拍她:“喂?你不会睡了吧?”
“嗯,我很想睡……”雪无忧幽幽地在他肩头说。
“那也得到平地上才行啊!”皇甫浪鹤好笑地说。
“这里不行,平地也不行……”雪无忧叹气。
“傻丫头,只是睡觉,有这么悲观吗?”皇甫浪鹤笑着说。
“你都不知道狐狸精最害怕的就是睡觉的了。”雪无忧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幽幽地说。
“为什么?”皇甫浪鹤问。
“因为睡觉的时候我们的法力会减弱,越是睡得沉,防御能力就越低。”雪无忧说。
“这么说,你八百多年来都没睡过觉?”皇甫浪鹤不能置信。
“睡过,但都不敢睡得太沉。”雪无忧说。“即便是师父在一旁。”
“那要怎样才敢睡?”皇甫浪鹤笑问。
“不知道,除非是百分百确定没有危险才能安心地睡去。不过,师父说我们狐狸天性多疑,总没有办法让自己百分百确定某件事的。”雪无忧离开他的肩头。
皇甫浪鹤看着若有所思。
“好啦!不说了……我们该去我们该去的地方了!”
雪无忧一拉他的手,飘然而下。
“到了!”
不多久,雪无忧拉着皇甫浪鹤悠悠地落在一座飞瀑前。
抬首望去,无天崖和望月洞已不知在哪座山峰中了。
“这有是什么地方?”皇甫浪鹤从云雾中收回目光,惊奇地看着四周。他本以为望月洞已经够让人惊奇的了,却不想还有比望月洞更让人惊叹的地方。他游历过无数的风景名胜,从没为世界的奇妙而感叹过。但现在当他看到眼前的景物,他不得不为天地的神奇感叹。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虽说四面环山,但却开阔敞亮。
抬头望去,漫天仍旧是飘渺云雾。而纵观山谷,风轻如梭,没有丝毫雾气凝滞。山是山,树是树,一览无疑。
山谷中,清溪浅流,飞鸟闲鹤,奇花异草,峋石古木,相映得趣。
他们所立之处是一块大青石,大青石前就是一座山涧,水雾迷蒙,温暖而潮湿。山涧边的石壁上爬着一些不知名的藤蔓,肥厚的叶子泛着油润的光,三两只粉蝶在那翩翩飞舞着。
“这是我的山谷!”雪无忧笑眯眯看着四周说。“不错吧?”
“恩……的确不错!”皇甫浪鹤感叹。
“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雪无忧说。
“啊?”皇甫浪鹤呆了一下,回头看她。
“这是我送你的新世界!”雪无忧一本正经地说。“你已经死了,以前的……哦对了!你叫什么?”
皇甫浪鹤不禁笑起来。
“你笑什么?”雪无忧瞪他。
“我在笑你终于知道问我的名字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喂喂地叫下去呢。”皇甫浪鹤笑着说。
“名字本来就只是个代号而已!我干吗要问你的名字?”雪无忧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问?”皇甫浪鹤逗她,她又开始说一些矛盾的话了。
“现在……现在是因为我要你和那个名字道别啊!”雪无忧撇着嘴说。“以前的那个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你。”
“你不是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吗?就当那个代号已经随着那个我死了吧!”皇甫浪鹤叹了一口气说。
“好吧!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乎那个名字和那个名字有关的事。”雪无忧黯然地垂着头说。
“哦?”皇甫浪鹤愣住了,她黯然的样子让他感到很心疼。
雪无忧忽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他笑了。她大声地说:“从现在起,你就只是我的大鸟!这个山谷就是你的了!”
皇甫浪鹤呆呆地看着她,只觉得内心忽然被一些东西塞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