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死的!”无忧看着皇甫浪鹤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皇甫浪鹤怔了怔皱起眉,还不等他想起什么时候听过这句话,就只见无忧跳了起来,迎上了天琅手中的剑。
“无忧——”
“天舞——”
皇甫浪鹤飞身而起,封魔剑挑向天琅前胸。
天琅从震惊中回神,收剑挡开封魔剑。
另一侧,飓风急沉,烈焰如一道黑电而至,黑色掌风如罩直逼天琅头顶。天琅闪开皇甫浪鹤迎上一脸暴怒的烈焰。
“无忧……”皇甫浪鹤伸臂接住缓缓倒下的无忧。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无忧笑,笑得丝丝迷蒙。“每次都看见你救别人,今天终于看见你救我了,可是……我不要你为救我而死……为谁都不能死……”
“无忧……无忧……”皇甫浪鹤心神俱裂。
无忧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手指滑过他飞扬的眉,滑过如深潭般幽深的眼,滑过挺拔俊秀的鼻梁,停留在了他的嘴角……
“好想……好想这么近地看着你……”无忧眼神迷幻如雾。“我盼了好久哦!终于可以这么近地看着你……”
泪,从雾一般的眼眸里滑出,落入皇甫浪鹤的手心。
温温的热,却直烫进了他的心脏里。
“我盼了好久……”无忧想笑,但浅浅的笑却只停留在了苍白的嘴角。“我只想在你很近的……很近的地方……”
“无忧!你怎么这么傻啊!”胡梅娘赶到,伸掌将真气输给已经没有血色的无忧身体里。
“师父……对不起……”无忧对胡梅娘虚弱地笑了笑。“……对不起……”
“无忧……你没有对不起谁!你只是对不起自己啊……”胡梅娘流泪道。
她感到无忧的真气在外泄,连带她灌输的真气都在一起消失。
她知道这次无忧终难逃魂消魄散了。
“对不起……”皇甫浪鹤轻抚着无忧苍白无血色的脸眼眶欲裂:“对不起!无忧……”
“……皇甫浪鹤……我的……大鸟……”无忧望着他笑,笑得迷离,笑得空远,笑得让皇甫浪鹤心痛如拧。“你是我的大鸟……你知道吗……为什么你要忘记呢……为什么……只有我记得……”
“无忧……”皇甫浪鹤只觉得胸口传来剧烈如割开的痛。“无忧!对不起……其实,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无忧!我记得……”
“……你骗我……”无忧悲凄地笑了笑。“……你怎么会记得呢……就算……就算你记得……那又怎样……你是神呵……我……不想成为天魔……我只想做回无忧谷里的那个小雪狐精……就算是我一个人的快乐,我也想做回那只雪狐精…”
“无忧……”皇甫浪鹤只觉得口有股甜甜的味道,他闭了一下眼睛。
“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会,就算死一百次……轮回一百次……化为云,化为雾,轮为六道之中为草为木,我……也不会忘记你……”
无忧的泪一串串流进皇甫浪鹤的掌心,漫无边际的痛如潮水般涌来,口中的甜味更浓了,他抱紧无忧。
“无忧!我真的记起了一切!真的!我记得那天你在无天崖下接住了我!你对我说,我说不要你死,你就成不了非死不可的人……我记得你把你的无忧谷送给了我,我记得倒在封不时枪下的你对我说,我说不让你死就不会让你死……我记得,一只小雪狐跌跌撞撞地奔向我,我记得,那只叫小忧的小雪狐总喜欢拿我的长衫当凉席,我记得,在那个月色如银的夜晚里的……吻……甚至……我记起了一切!无忧……”
“真的吗……”无忧迷幻的眼眸里露出惊喜,人似乎清醒了一些。“……其实,就算你骗我,我也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皇甫浪鹤……皇甫浪鹤……我的大鸟……如果可以,请把我带回无忧谷……好不好?让我回到无忧谷,化为无忧谷里的一滴露或是一片雾……就那样停留在那个让我无忧无虑的山谷里……”
“无忧……无忧……”皇甫浪鹤闭了一下眼睛。“无忧……你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们……回无忧谷……好不好?”无忧颤抖着抬起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眼里放出奇异的光芒。“带我回无忧谷好不好?”
“无忧……”皇甫浪鹤低头抚着她苍白的脸颊,温柔地说道:“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带你回无忧谷……”
他将她抱了起来。
“主人!你怎么了?!”大嘴巴犀鸟看见皇甫浪鹤嘴角血丝惊问道。
“纳兰柔心!不要让皇甫浪鹤离开!给我拦下来!”天琅躲过烈焰的一击“眩雷惊天”,回头对呆怔在一旁的纳兰柔心叫道。
纳兰柔心惊醒过来,神情里有片刻的挣扎,然后举剑飞身朝皇甫浪鹤刺来。
皇甫浪鹤抱着无忧躲过纳兰柔心的一剑,沉声喝道:“柔心!她是魔!你这是在助魔知道吗?”
“皇甫浪鹤!我已经受够了!”纳兰柔心冷漠地说道。“这些年来我受够了!你对我的无情无义远比魔对我的影响!我恨你!你知道吗?我恨你——”
纳兰柔心举剑,风氏十三式舞得只见剑光。
皇甫浪鹤抱无忧无法腾出手来相迎,只得不停闪避。
他怀里的无忧的脸色苍白得近乎白纸,气若游丝。
皇甫浪鹤有着从没有过的焦灼。
“先生!让我来对付她!你快带无忧离开!”胡梅娘一抖腰间的丝绦,迎上了纳兰柔心的剑。
皇甫浪鹤抱着无忧飞身而起,自向佛光寺而去。
佛光塔顶。
“你来了?”
那镇魔石像清穆庄肃,在清晨的微雾中闪着清冷的光。
“我来了。”皇甫浪鹤抱着无忧看着那镇魔石像说道。
“值得吗?”
石像清冷,不知从何从飘来淡漠的声音。
“一千多年前,当你用神心咒封闭她的灵神时,你觉得值得吗?”
皇甫浪鹤轻笑,低头看怀里的无忧。
“一千多年前,我只是消耗了一些神力而已,而现在,你却要用你命去换一个有可能成为天魔的人,这值得吗?”
那个淡漠的声音有着些些波动。
“这个答案在一千多年前已经存在了。”
皇甫浪鹤不以为意地笑着。
“哦……一千多年前……”
“一千多年前,你给了我开始,又怎么能要我就此结束呢?”
皇甫浪鹤低头温柔地看无忧,黑眸尽是心痛与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