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苏灿给我买了个烧饼,他没吃,看着我吃。可我吃不下去,吃着吃着就哭了。“哥,我是不是老给咱家惹麻烦啊?”因为怕他给我擦眼泪,我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要不是我,咱家也不用赔那么多钱了,上哪儿找十万块钱去啊?”
“没有。就这样让人欺负了我们冤不冤啊?”他摸摸我的头浅笑道,“快吃,早上还得上课呢。”我听话地啃了一大口烧饼,嚼蜡似的嚼着,嘴角扯得比我小时候画的月亮还要难看,我是真不想再给苏灿添麻烦了。
“家里还有些积蓄呢,一会儿我上银行给取出来就行了。”
我实在吃不下了,又狠狠地啃了一口,满嘴嚼着。然后苏灿问我昨天晚上干嘛出去。于是我把事情大概讲给他听,“神经病!”苏灿把车停好在学校门口,骂了一句。我下车,他推了推我,“以后不要随便出去,听见没有?让你出去你就出去,把你当仆人吗?”
“没有,她请我吃饭了!”
“那也不行!”苏灿厉声道,瞪了我一眼,“以后不许跟那个纪什么的来往,知道了没有?”
“哦。”
“行了,去吧。”苏灿笑了笑,“小心点。”
我拎着那半张烧饼,转身向校门走去,半路上实在忍不住,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了,这厮真的把我搞糊涂了,这到底是手足情还是爱情?可无论那是什么情,我都不好意思让他们出这钱啊!于是中午放学我去隔壁班找到了纪之远。
他见到我,怔了怔,好像怕我揍他似的往后退了退。
“昨......”
“我听说,你哥昨晚把高翔嵩给打了。”纪之远的话带点儿冰冷的意思,“他是我朋友。”
切,你误交损友跟我有半分钱关系啊?我压着怒火没把话说出口。“昨天你妈来找我,让我离开你,给了我五十万。”
纪之远的眼神着火了,我没理他,接着说,“现在我说我喜欢你,要缠着你。请你把这话转告给你妈妈。”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要那五十万!我真是傻瓜一个,这破社会,做个好人,没用!人家推给我的钱我还苦思冥想了一段时间,更可气的是我居然把钱给退回去了,我真他妈是一大傻瓜!现在我要要回来。“我喜欢你,还不明白?我昨天对你妈妈说的那一番话就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好让我们可以在一起啊!”
“我说,你哥昨晚把高翔嵩打了!”纪之远不理我的话,冷冷地看着我。
“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们家是穷。”
“还有呢?”我挑着眉毛,不屑地看着他。
“本来就是。”
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对,我们家是穷,所以我才要缠着你,说不定哪天我们能结婚,我就能当上少奶奶啦!”
“不要脸!”
“你!”不生气,不生气!我跑着追上他,“唉,你别走嘛。我那么喜欢你.......”
“别装了!不就是要钱吗?”
“给啊!”我松开他的手,摊开手要道。
“你不怕我告你敲诈吗,夏爱惜?”
“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犯不着让你大少爷费尽心思筹备一个官司吧,您不怕脏了您的脑子吗?”
一会儿,纪之远才说,“我妈给你多少钱?”
“五十万。”
“我记得高翔嵩的赔偿费用只有十万块。”
娘的,跟这人说话怎么觉得在跟一律师谈判似的,累不累啊说话那么咄咄逼人!?“你妈给我五十万,我现在要的就是那五十万,跟什么马拉松没有关系。”
“那你还要什么?”
“不要一百万已经算便宜你了!”
纪之远咬了咬牙。我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他慢慢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钱包,拿出一张银行卡,“看见了吗?我现在去给你取五十万,但你必须让你哥向我朋友赔礼道歉。”
“办不到。”
“那这钱你别想要了。”
“我去道歉总行了吧。我去。”
“不行。”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跟我哥是一样的,我替他去道歉有什么不行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难道你哥结婚你也要去娶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吗?”
“你!好,他下班了我就让他去道歉,给钱吧。”
纪之远没有提出反过来的条件,比如让我先叫苏灿去道歉才能收到钱之类的,我觉得啊,他不是信任我,只不过是不在乎那点儿小钱而已,你看啊,他才十六岁,五十万块钱就能随便装兜里,这对他们家来说还不是小钱一沓啊!?我跟在他后面,他信不信任我没关系,关键是我不信任他,就像他妈妈不信任我们一家人一样的不信任。
钱取出来了,我坐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把它们装进书包里,五千张一百块钱呢!这可是我这辈子拿过的最多的钱了,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好吧,纪之远没眼看我了,只是守在门外,可能是怕有人过来抢钱(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把扎头发用的橡皮筋摘下来捆好钱,哎哟哎哟,都快把皮筋承撑爆了,哇卡卡卡!!满满地塞了一个书包,然后我就像一个吃饱了的流浪汉似的走了出来。
“你的脸怎么了?”纪之远看了看我,皱眉问了一句。
“跟你没关系!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我要去医院了。”我笑嘻嘻地抱着书包朝不远处的医院走去。那家医院离我们学校很近,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所以不用等到晚上再给,这样也安全。
纪之远说要跟我一起去,我不愿意,“你去你的,我去我的,别把‘一起’说出来行吗?”
“马路又不是你们家挖的。”
“谁许你学我说话了?”我横了他一眼。
“嗓子是我的,中国字是祖先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脸怎么了?”
我没理他,抱着书包走到另一边去了。他也没跟过来。
到了医院,查到了马拉松的病房之所,我便死死地抱着书包上去了。走到他病房的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那双手打着石膏的马拉松正跟他那些朋友说说笑笑呢。他一看到我脸都僵了,“你还来干什么?”他那些朋友也集体看着我,其中好像还有那个小美女。
哦,怎么着啊?你还当我是来看你的是吧!?我从书包里抓了一把钱,一把一把扔到他身上,“我来交钱!跟你妈讲一声!咱两清了。”扔完了钱,我扔了一句话,“再敢把你那咸猪蹄子伸过来,不是我哥,我剁了你!死色狼!”我举起书包,象征性地威胁了他一下,“超级大变态!”
不过看他那些朋友脸色一个个青成这样,我估计他九成没说实话!我想了想,觉得还必须得补充点什么,于是就说,“还有,你要是敢对我哥怎样,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呵呵,你不怕坐牢吗?”昨天那个笑得特娘们的死胖子嘲笑道。我瞪了他一眼,他就不出声了。然后,当我转身要离开病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纪之远瞪了他一眼,切,我还当我威慑力多大呢!
我甩上病房门,走了。回去的路上我把钱重新存进了银行里,存进苏灿的卡里,毕竟我还是怕他用老妈的卡拿钱的时候发现我去找过纪之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