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萧冽风仍然清晰记得三年前帝都那场引发万人空巷,举世无双的隆重婚嫁。
新郎和新娘,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弟弟,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女人。他就站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他们大红衣衫,行白首之礼。
剜心刻骨的疼痛,他却只能沉默,转身策马和属下奔赴那未知的荒凉之地。
情义,从转身的那一瞬斩断;恨意,从扬鞭策马那一刻生根,并茁壮成长,直至最后的枝繁叶茂。
终有一天,他会让颜绿绮和萧景瑞千百倍承受偿还他今日所受的疼痛。
三年来,辗转反侧,夜难入寐,支撑他走过来的,便是这股强烈无法消散的恨意与信念。
身处淮燕州,总爱站在最高点遥望京城方向,攻陷帝都,踏平皇城,活捉颜绿绮与萧景瑞的念头逼得他几欲发狂,却只能生生忍耐!
三年的挠心等待,三年的精心策划安排,待终于有与朝廷堪堪相抗衡的实力后,他便迫不及待下令挥师南上,讨伐当朝皇帝。
实力不相伯仲,行动便很冒险,众人都劝他再等等,最后的赢家必定是他的……道理不说他也很清楚,可是,他的等待和忍耐已到了极限,分秒都无法再继续。
破釜沉舟,他赌,押上所有,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赢,爱恨情仇,一一清算;输,爱恨情仇,随他,一一埋葬、消失!
*
进攻很顺利,越靠近帝都,他的心情便越是激荡,待攻破潼关后,这种激荡更是达到了顶点。
赌局的结果,已不言而喻。
接连的征战指挥,从未好好休息过,哪怕一日,一刻,身体和理智都告诉他需要好好休息了。胜利已在望,按理他也可以放下心了,可是,不行!
待率兵马不停蹄赶至帝都皇城下时,他才感觉激荡的心情平复了那么一点点,理智也才恢复了那么一点点,不再下令急着攻城,而是全军原地休整一天。
他沉默而强势的向颜绿绮和萧景瑞宣告——他,萧冽风,回来了!
却也在这休整的这一天里,他凝望近在咫尺的皇城,想了很多。
攻城时探子告诉他颜皇后在金銮殿,他的心便不受控制以从未有过的急切跳动起来。疯一般往金銮殿方向赶,凡在路上遇到的阻拦皆没有丝毫犹豫,脚步未停,一招毙命。
他想见她。
不论爱恨情仇,不管结果如何,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她,没人可以阻止!
终于,时隔三年,他和她,再次的见面。
她笔直的站在高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金銮殿入口,小脸上的神情很专注,看见他闯入,她似乎松了口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面上闪过惊喜,还有……想念?仿佛她在等的就是他,爱的也仍然是他……
他有瞬间的怔愣,然后立刻为有这样错觉的自己感到羞耻、愤怒,往事一一涌上心头,笑他自作多情。
羞愤难当,他忍不住冷声开口,先发制人,却不期然听见她笑意盈盈的说:“托逍遥王的福,这三年来,本宫过得极好!”
三年!本宫!极好!
这话彻底引爆了他的满腔恨意,行动赶在思考之前,他已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他能清晰看见她脸上闪过的惊讶,可讶异过后,她不吭声,不讨饶,就这么沉默的望着他,面上是他熟悉的倔强眉眼。
萧冽风心底一片冰寒,对着这张折磨了他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明媚面容,一字一句冷声道:“颜绿绮,你当真是蛇蝎心肠的恶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