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开学前期我都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仿佛和陆云枫形同陌路的事实自己始终不愿接受与承认。记忆里自己又像是做了一场梦,而陆云枫只是暂时的离开然后还会再回来。至于欧阳、对他那份情怀也被陆云枫的牵绊一步步瓦解,最后只留下一道长长久久的印记。
寒假里最后一天是外曾祖母的生日,一大早母亲便把我从绵软的被窝里唠叨起来。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跟着去。一来是自己的确没那若无其事的状态,脑子里陆云枫对我的种种好、种种贴心,宛如滔滔江水波澜壮阔。二来是因为不想看见舅公那张嘴脸,从头到脚无不散发着一股铜臭味。
我宁愿守在电脑面前把陆云枫写的《夕阳染红了那片海》阅朗一遍又一遍,或者将他送给我的口风琴练习一次再一次,至少这样我是欣慰的。所有的种种,都不过是为了证明他来过这样一个事实,而这也是唯一能够安慰自己陆云枫还在身边的幻觉。
老实说,我是多么想打给他电话,听听他斯文而又开心的语调,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嗯”字。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而自私的不去考虑他。断了联系的这么些日子,也许他的内伤正在逐渐恢复,也或许已经愈合。就像当初我对欧阳那般,本已平息的内心却又会因为他的触碰而再次撕扯。
我真的不能这样、真的不能!哪怕再想、哪怕再念、我终究不能。
过去的这段时间,其实自己想了很多。我承认自己现在打心底里喜欢陆云枫,但一直顾虑着不肯接受他的感情,说到底归咎于自己那倔强的自尊心。我怕我们之间的感觉会变味,我怕爱过的背后彼此再也做不成朋友,我怕他会因为我的过去而破坏自己在他心底原本的美好…我怕的东西实在太多。他是一个美好的男生,而我这样一支残花败柳又怎么能够配得上他?
从我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注定成为了狮子座的人。所以我倔强、追求完美、有着极强的自尊。只要在我看来有着那么一丁儿点瑕疵但别人又觉得无关痛痒的东西,我都会很在意。而那部分瑕疵于我而言,是自己的前尘过往。起初心里始终释怀不了对欧阳的那段情感,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找借口回避陆云枫,直到后来发现自己彻彻底底喜欢上陆云枫的时候才恍然明白,我最在意的、是自己不堪的过往。
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纯洁如玉的女子,不是陆云枫眼里看到的那样无瑕。十七岁的时候就把自己交给了那个让我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男人,为此掉了一个孩子。像我这样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拥有陆云枫?我也有想过,即便陆云枫知道我过去那些不光鲜的色彩,他也一定会像欧阳那样不去介意。只要我肯点头、只要我一句话,我们终究会在一起。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永远都是。我比任何人都要难过,而这些,陆云枫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耐着不情愿的性子跟着母亲来了舅公家,我知道舅公还是一如既往的德行,所以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没招呼他。我就是看他不爽,更何况我今天本已糟糕的心情。和姨他们一一问好后我独自来了河岸边,外曾祖父离开我们安息的地方。
每次来到这片净土,哪怕我再浮躁的心也可以沉淀下来。我总是喜欢站在岸边和曾祖父对白,想念小时候他讲给我的每一个神话故事,想念他拉着年久的二胡。
河水仍然流淌不息,发出“哗哗……”的声响,而我的手机提示音也在这时凑起热闹来。
我并没有立马掏出手机来看,因为这些都不在自己思绪里。看着河岸边茫茫一片枯槁,我突然间想到了同陆云枫去村庄看麦浪、跨河沟那阳光明媚的一天……我怀念的、逃不出回忆的时光。
回往舅公家的路途,我才想起兜里的手机,于是慢慢掏出来看。只是头像的那一方已经变成灰色,可他不是陌生人,是令我日夜牵绊的陆云枫。
“这段时间我一直努力的使自己忘记你、不去想你,但真的做不到。只是对你的感觉终究会随着时光慢慢淡去…无论如何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祝你们幸福…我不会再打扰。”
看到这样不短不长的一段字眼,内心瞬间涌起一阵切肤之痛。好一句“祝你们幸福,不再打扰”,我能和谁幸福?陆云枫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我呢?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句话让我多难过?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都在骗你,我并没有所谓的他,我只是介意自己的过去、介意自己这样一支残花败柳配不上你,你又真的一点都不会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