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出走,我并未告诉过姑姑和任何一个人,知道的,估计也就只有那被我敲晕了躺在地上的阿梅。
马儿前行了数百里远,我才想到如今若是回回鹘是不大可能了,父亲定然会将我再遣送回去。
四下张望,独见草原之上一片空旷,没有人烟和羊群马匹,唯有我这无处容身之人带着一只纯白毛色的小狐狸骑着白马在这里晃荡。
“雪儿,以后只有咱俩相依为命了。”我道,放开手中的缰绳,摸了摸它柔软的身子。雪儿却似是有些疲累,乖乖的窝在我的怀里,扭动着身子,寻了一个最为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我叹了口气,剌达,我是不准备回去了,至于回鹘是不能回去,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里算哪里。
寒风微起,竟带来些寒意,我拉拢了身上的衣袍,顺便将雪儿往我怀中塞了塞,鼓起高高的一团。
我抬头看着满天星斗,说来已经走了一天,如今却不知道该在何处落脚。
笃笃的马蹄踏在柔软的草地上,我心想今夜只怕要在野外露宿一宿了。马儿蓦地一颠,好似绊到了什么东西,带着我的身体往前一倾,低头一看,背着银色的月光,似是一个人被我的马儿踩在了脚下。
我大惊,翻身下马,却见地上那人动也不动,心想他莫不是死了?
长这么大,虽然听别人说过不少故事,但是见到死人还是第一次,手心虽有冷汗冒出,还是伸脚踢了踢那人的身子,口中喊着“喂,喂……”
那人先是一动不动,似乎被我踢痛了什么地方,开始低低呻吟起来,看他还会动,并非死人,我才抚着自己的胸口,蹲下了身子,入眼便看见那人穿着的是黑色的夜行衣,那方黑色的布还拴在他的脸上不曾取下。
清风浮动,进入我鼻子的不是那清新的草香,而是血腥的味道。看来这个人受了重伤。
“喂,你还好?”我问着,眼光从他身上扫过,发现他的腹部已经让箭射穿,那一直箭还插在他的腹部不曾拔出。
他呢喃了一声,似乎神志不清。雪儿从我怀中跳出,跑到他的身上来来回回跳跃着,不知道它是高兴还是受了惊。
“雪儿,别闹了。”我想将雪儿从他身上拉回来,却看见雪儿钻进了他的怀中,这是雪儿第一次这么快与人亲近,我一时之间有些懊恼。
看这个男的这身打扮,还受了伤,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大可一走了之,由他自生自灭。可如今雪儿赖在他怀中不走,那意思很明显是要让我救他了……
“喂,我说,你能走吧?”我无可奈何的戳了戳他的手臂,却惊奇的发现他手臂上也有伤,血液沾了我一手,微微有些让人发呕的粘腻。
不知此人方才究竟是经过了一场多大的厮杀才会伤的这般严重,叹了口气,我只能将他往我的马背之上拖,一边还要小心着不要碰到他腹部的伤。待这一切工作做完之后,我已经几近虚脱,累到气喘吁吁,不由感叹着这好人,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当的!
我正弯着腰拄着双腿喘气,便看见远处有大片星星点点的火光向我这边移动过来,我隐约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好似是“追……他受了伤,跑不远……”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