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归喜悦,让沈亦为不美的是,从创业到结婚五年,洪芮菱并没有嫁给他的意思,他们拉着手走在街上,沈亦为感觉仿佛周边的风都是轻轻地,他选择了若干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个人走在通惠河的边上,那个时候国贸段的通惠河尚未修理,两岸长草没膝,月色之下的树林子里和着秋蝉的鸣叫,情侣们就在河边的树下肆无忌惮的接吻,时不时发出一些急促的声音。
沈亦为有意无意地将洪芮菱往那里带,洪芮菱并不拒绝。沈亦为心里暗喜。他趁着秋凉给洪芮菱披衣服之机一把搂住了洪芮菱,任她挣扎就是不放手,他隔着衣服抚摸洪芮菱,她也并不拒绝,他吻她的脸,感动得一脸的眼泪落在洪芮菱的脸上,洪芮菱看着他的眼泪就笑了,说,真没出息。他不好意思就擦眼泪,就这么一松手洪芮菱就拖开了他的五指关,再也抱不到了。
沈亦为总是感觉,他和洪芮菱之间似乎隔着什么?洪芮菱做到了一个女朋友所应该做的一切,他可以摸,也可以亲,但是再进一步绝无可能,沈亦为耐不过就只能自己解决。此外,她甚至成了他最得力的生意上的帮手,他想想,有这样的女朋友,夫复何求?于是也就断了Y念头。
不过,对付女孩子,沈亦为有的是办法,他采取一项战略,那就是步步为营,逐层渗透。他约她看电影,经典重放,是《泰坦尼克号》,坐的是卡座,影院里哭得稀里哗啦,沈亦为就顺势搂过洪芮菱,亲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光洁,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从乌黑的头发里散出来,洪芮菱闭着眼睛任他吻。他伸出龙抓手,被洪芮菱死命抓住,沈亦为使劲,两个人推推拒拒,磕在卡座的边沿。
没想到,卡座的那边便也动摇起来,沈亦为一怔心想动静这么大,低头看到隔壁卡座翘出一只女人的腿,横亘在沈亦为的面前,旁边传来沉闷的哼哼声。洪芮菱笑得透不过气。沈亦为气得厌恶地将那只女人腿推了回去,于是卡座上面冒出一个男人头,压低嗓子粗声粗气地说,兄弟,配合点儿。
沈亦为对洪芮菱使用的战术战法颇为得当,他在笔记本上记录着,2000年9月18日,拥抱,地点通惠河小树林;2000年10月1日,亲吻额头,地点:崇文门电影院,2000年12月3日,亲吻脸颊,地点:楼道里……
这是一场持久战,在这场持久战中,他必定是最后的胜利者,虽然……虽然麻雀战收获甚少,这只是战术层面的问题,要因地制宜,时不时打打偷袭,地道战也未尝不可,至于闪电战嘛,这是二战时候的战例,目前还达不到举国皆兵的程度,不过心里倒是想望。
事情也有失算的时候,一天在家里,沈亦为当时租住的房子,他精心筹备了烛光晚餐,并施放VCD烟幕弹,是一个恐怖片,吓得洪芮菱直往怀里钻,沈亦为趁机向高地挺进,没想到洪芮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扬长而去,为此,一周未理沈亦为。
沈亦为前倨后恭赔了若干天的不是,终于约出了洪芮菱,沈亦为狠下心带着她吃了刚记海鲜,花了900多块,心疼得不行,洪芮菱莞尔一笑,说,不让你放点血,你记不住教训。
沈亦为说,放血没问题啊,关键是要放心……
洪芮菱听了一怔,三年了,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换做别的男人,说不定早火了,事情是得有一个结束了,洪芮菱想,于是就温柔地对沈亦为说,我会让你放心的,说着再次一笑。
一笑倾城啊,沈亦为心想,900块啊,值了。就在这个事情的第二天,该是2000年5月10日左右,洪芮菱穿着一件绿色的披肩,显得十分帅气,沈亦为去接洪芮菱下班,店里的同伴就打趣,今天是去哪里浪漫?
洪芮菱说,今天我自己去浪漫,
沈亦为说,你不和我一起走了?
洪芮菱说本小姐今天要自己逍遥。
沈亦为就失望地回家去等,煮了方便面,是他爱吃的豚骨口味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吃出来,看看表,接着去玩电脑,再看看在钟,复去看电视。电脑电视关了若干回,到了晚上十点,洪芮菱也没有来个电话。一般来说,要么是沈亦为送她回家,要么她回家之后也会给沈亦为来个电话。
沈亦为就壮着胆子给洪芮菱家去电话,洪芮菱的妈妈接的,问他是谁?沈亦为不敢答。洪妈妈就愤怒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沈亦为,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缠着洪芮菱,我绝对不会将女儿嫁给你。说着当的一声挂了电话。
沈亦为心想,原来老教授也可以这么没有教养。沈亦为呸的一声,对着水泥地面吐了一口浓浓的唾沫,教授教授,会教的野兽,你就教着洪芮菱门缝里看人吧,总有一天,我也要叫你看不扁。
在洪芮菱当教授的父母亲眼里,商是末节,从来重利轻离别,将洪芮菱嫁给他,岂不是教女儿一辈子受苦。两个老人倒没有轻视沈亦为的意思,只是他们不赞同沈亦为经商,好好的工作不做,去上班吧。洪教授也曾经劝过沈亦为。
可当时的爱农正是风头正劲,一日千里,销售额从5万一个月,到10万,现在都差不多30万一个月了,他和洪芮菱处在创业成功的高度兴奋中,要想收掉公司,谈何容易。
直到有一天学校房改,所有的房子都得自己购买才能拥有产权,两个老教授拿出一辈子的积蓄都不够支付首付款,沈亦为一口气就拍出了50万现金,在2002年,那是天文数字,洪教授当下颓然长叹,说,罢了罢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方始买下房子给洪芮菱要结婚的哥哥一个交待。这才算是正式承认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那天,洪芮菱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沈亦为那里,躺在床上似乎已经虚脱。过了很久,她忽然从床上跃起,说,我们喝酒吧。
沈亦为故意说,酒可乱性,这么晚你就不怕我忽施龙抓手?
洪芮菱突然低下头,很伤感,说,这么长时间委屈你了。
沈亦为说,不委屈不委屈,我自小腿短跑不快,这个速度我已经很满意了。
他们喝了酒,两个人都醉了,搂在一起相互吐得满床满身。第二天醒来,沈亦为说,你吃亏了。
洪芮菱奇怪地问道,我怎么吃亏了?
沈亦为说,我吐你身上的面积更大,说着指着她的衣服,洪芮菱尖叫,她的衣服上一股吐过的味道,但是衣服上却是没有污渍。
洪芮菱说,你对我干了什么?
沈亦为说,龙抓手啊,还能是什么?
洪芮菱就要打沈亦为,沈亦为拿脸盆来挡,沈亦为将书、光盘一个个扔过来,在脸盆底上一下一声巨响。洪芮菱知道沈亦为是正人君子,起码对她是。她真想说,我嫁给你算了。可是,这句话她迟迟说不出口。直到她被沈亦为真正感动。
那一天沈亦为出差,从武汉给她打来电话,沈亦为说,让我猜猜你今天穿得什么衣服?
洪芮菱说,你猜得中么?
沈亦为就说,这很容易,你穿得准是绿色的T恤,她喜欢穿绿色的衣服,就像是春来的青草,她喜欢春天的气息,凉凉的,轻轻的,仿佛一切都是惬意地舒张开来,岸边的柳树和地上的小草仿佛睁开睡眼,懒洋洋地说,春天来了,这一觉睡得真好。
洪芮菱说,吓……你就直到我喜欢穿绿色的衣服。
沈亦为说,我不光知道你今天穿的是什么?你和我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记得,接着他就说,在王府饭店的那天,她穿得什么颜色的衣服裤子,在电影院那天穿得什么衣服裙子,他说了有十多分钟,洪芮菱就哭了。
沈亦为一听就吓坏了,忙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洪芮菱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说得是对还是错。但是……
沈亦为问,但是什么?
“你出差回来,我就嫁给你……”洪芮菱害羞地说。
沈亦为只感觉到夜色忽然亮了,街灯次第闪烁,他坚持了两年半的爱情在这一刻正在朝他招手,笑着跳着跑过来,说,爱情先生,这一刻你幸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