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声响,再次来临,是在黎明破晓时,来不及准备,士兵们就拼命向前冲;史密斯是其中一员,生命早已置之度外;实际上,是容不得多想,每一颗子弹,都可能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
沙场上的命,不再那么金贵,即使祈祷,也不一定能侥幸活到下一场战争。敌军的炮火猛烈,史密斯看见无数个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时不时,有生命在他脚下死亡,且瞬间变得面目狰狞;他没有时间害怕,因为下一个流血的就可能是自己。
当一颗飞来的子弹,就要穿透史密斯的头颅时,突然有一个男人站到他身前,为他挡了致命的伤。史密斯在地上匍匐前进,爬到那男人的身边,看见那颗子弹是穿过他的右眼,进入头颅。看到这一幕,史密斯变得疯狂,猛然站立,疯了似的向前冲,那一刻,他终于被击倒,躺在等待发酵的尸体堆里。
说来也巧,那时顾惠紫刚睡醒,因为噩梦萦绕,她一声呼喊,睁开眼,发现不过是梦一场,可再躺下,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走到卧房前面的花园。
她见秋日里,园中薰衣草大部分已经枯萎,在晨风中摇曳的,不再是妖艳的,紫色的花,是枯黄的梗。“你怎么起得这么早?睡得不好吗?”惠紫转身,看见纪玄楚,就站在不远处,眼里竟是难耐的柔情,分明酝酿了太久,是春日里,暖阳下,发酵得冒泡的蜜。
即使离得远,也可嗅到,那浓郁的如花的芬芳。“你不是也起得早,你额头上什么时候折成了三条纹路?”听到顾惠紫这样说他,纪玄楚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伸手不停的触摸额头上的皱纹。“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关注我。没想到你看到我长出了皱纹。”纪先生说话的声音,平日里,粗犷得很,一到顾惠紫这儿,都是柔得叫人听了酥麻。
纪玄楚与顾惠紫,不再言语,也没有对视,两个人只顾慢慢的走,在庄园里转,悠闲得神情,不可能叫人想起战争;这样对待战争的姿态,最美!不管,明天是否再来,我与你此时活着,就要活得像花儿一样绚烂才好。“我在梦里见到史密斯,你还记得他吗?一个英国男人。”纪玄楚怎么会忘记,史密斯本是他在普罗旺斯最要好的友人之一。
“当然记得,不知道他在英国好不好。战事来了,很难再知道他的音讯。”顾惠紫抬眼看着纪玄楚,“我梦见他死了,倒在血泊里,眼里有泪。”纪玄楚觉得诧异。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梦?你平日里,会念想他吗?”惠紫觉得奇怪,觉得纪玄楚问这样的话,有点可笑。“他走后,我几乎从不想起他,可能是巧合,才梦见他的。他原本从不在我梦里出现。”等他们走庄园主客厅时,正好见佣人来请用餐。
“走,我们去吃早点。我让芬姨为你准备了上好的苏州风味甜点。”纪玄楚过世的太太以前最爱吃苏州风味的甜点。
“苏州风味,你怎么知道我喜爱这样的甜点?”听到顾惠紫这么说,纪玄楚眼睛盯着她看,仿佛要望穿顾惠紫,那件紧裹着她身体的碎花旗袍。那旗袍里凹凸有致的,在纪玄楚看来,瞬间吸引着他内心深处,停歇了太久的热情泉眼;想必只要轻触,就会喷出花一样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