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将过,屋外的骄阳好似没前几月那么热辣,若是在以前,林惜筠定是要叫上府里的丫鬟婆子,到府里的花苑内采摘桂花。
“小姐,您就吃一点吧。这几日您除了喝几口水,怎么都不进食,可是要吓坏奴婢了啊!”秋水对着御膳房送来热腾腾的饭菜无奈的看着林惜筠。这几日,小姐不是就在床上躺着,就是对着窗台坐着,不仅什么都不吃,一句话都没说过,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
“——太后驾到!!安靖公主驾到!!”
“奴婢给太后、安靖公主请安!”秋水半蹲给太后公主请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姐这几日什么膳食都未进,还是太后和公主好好劝劝才是好。
“筠儿,你快起来看看,是谁来看你了?”太后见着林惜筠还是同之前一样躺在床上,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唉……
说着,林惜筠在秋水的搀扶下慢慢下了床,头也不抬地微微一蹲:“罪臣之女林惜筠给太后请安、公主请安。”
“惜筠,你在说什么呢!”安靖公主眉头一皱,急忙将她扶起:“惜筠,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林惜筠平日素常进宫,自是与宫里的安靖公主关系密切,从小玩的甚好。安靖公主向来文静,虽不似她的鬼马精灵,但也时常与她偷溜出宫玩闹。当时听说林家受罪获刑,她真担心林惜筠日后能不能挨过这段痛苦。想来她还小她几岁,却要承受父母双亡的苦楚……
“惜筠,谢公主关心。”太后与安靖公主看着她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疏离,心中滋味万千。
太后摇了摇头,在季嬷嬷搀扶下站起,道:“你们俩姑娘,好好聊聊,哀家先回宫了。”
“恭送太后——”
太后走后,秋水等人也出了去,顺带将房门掩上,让这关系好的姑娘好好说说话。
“惜筠,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膳食都未动,这身体怎能熬得住啊!”安靖握着她的双手,发现这双素手如此冰凉:“惜筠,别把难过都憋着……我都懂……我都懂……”说来左丞相与丞相夫人品性极好,可惜……
林惜筠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多日情深的好友。安靖公主虽不算长得极美,但眉眼中总透露着一股使人平定下来的气质,着实让人觉得舒服。
看着林惜筠一言不发,安靖公主似想起什么似的,笑着说:“不如咱们去御花园逛逛?知道你素日里最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去散散心,可好?”
林惜筠看着安靖想着办法安慰自己,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都城南宁府。
“启禀九爷,罗家的事已办妥了。”侍从竖青拱手禀报。
须臾,屏风后如润玉般的男声传来:“林家的千金,如今还被太后留在宫中?”
竖青愣了楞:“是,原是在武王府,林游斩首那日太后便将她接回宫中。”
“知道了,下去吧。”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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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筠,你看,这宫里虽然好似牢笼,但这些珍奇的花倒多了去。”安靖公主挽着林惜筠,瞧着她还是先前那样,叹了口气,转身谴了身后的奴婢们。
“惜筠,你瞧瞧,那是谁。”顺着安靖指引的方向看,几十米处的花簇里竟出现了一人影,待走近一看,竟然是武王!
“我先去外边守着,你们慢慢聊。”说着,对武王使了使眼色,便离开在不远处。
武王晋淳羽看着安靖公主走远,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儿。她好似瘦了不少,垂着眼眸,苍白的脸色已没了往日的娇艳动人,他的心不免一酸……“惜筠。”他小心翼翼地喊着,只怕一不小心,就将她打碎。
林惜筠这才缓缓抬起眸来看着他。他变了,皮肤显得更加健康的麦色,脸型的线条更似雕刻得俊逸,看着他柔柔地望着自己……林惜筠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撇开目光,服了礼,道:“武王。”
“林相府的事我听说了……你……可还好?”
好?怎么还好的起来呢。林惜筠眼前似闪过父亲母亲跪在刑台上的样子,心口一阵疼痛:“承蒙王爷厚爱,惜筠如今尚好。”
“当日,你在刑台前晕倒……我便让人送你进宫。如今……太后是你的姑奶奶,你在她老人家身边最是安全……你父亲的事,我会让人查明其中的缘由。”如今林惜筠已是罪臣之女,若不是太后,恐怕早已随着去了。这林相的事恐怕也没有表面所说的那么简单。
“这几日,你且好好休息…….若有困难,定要来找我!”
晋淳羽还记得,他与她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花灯节集市上,她与安靖公主挑选着花灯。她却钟意于他手上的莲花灯,不仅将他拦了下来,扬声便是出十两银子交换。那日浅黄的灯火映在她神采飞扬的表情上,便是觉得她似下凡来的精灵。
林惜筠怔了怔,却还是什么也没说,服了礼便转身回了去。
“惜筠,你和武王,说了些什么?”安靖挽着林惜筠,看她表情好似未改变多少。
林惜筠未语,偏头便瞧见池子里枯萎了的荷花。
“花枯萎了,来年盛夏还可再长。人心若枯萎了,何时能在如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