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月如钩。
我独坐窗下,却无心赏月,只静静的盯着远处晃动的宫灯发呆。
也不知小桃青是否因为担心我而睡不着觉,相伴这么久以来,这似乎也是我和她分开的时间最久的一次,进宫那日如此匆忙,大概她和我一样没有想到我此番进宫竟是有去无回吧。还有荣郡王楚茖,不知他的伤势是否已经开始康愈,不过有宁玉在旁悉心照料,我倒不是太担心。至于靖远侯……
抚上有点发闷的胸口,闭上双眼,我对自己黯然轻笑,待到我出宫之日,亦是他与别人相结欢好之时,这个人,终究不会再有交集了……
“在想什么?”耳旁响起一道男人的低醇声音,低低淡淡的,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没什么。”下意识的摇摇头,目光依旧眺望着远处夜幕下的宫人掌灯来来回回,下一刻,我猛地惊坐而起,因为太过慌张,腿边的檀木凳蓦然翻到在地,在这静谧的夜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恐惧的压抑感,心跳像要蹦出胸口般的赤赤生痛,我抬目望去,只见来人一身夜行衣,全身被黑色包裹,就连脸上……我定睛一看,对方脸上虽然被黑色遮住,但在窗外洒下的月光照射下折射出亮光,似乎并不是黑布,而是黑色的……面具!
看着那张漆黑而诡异的面具,背脊爬上一阵寒意,握在袖下的手指狠狠地掐着掌心,只为压抑心头的惶惧。趁着对方未有动作,我飞快往门边扫了一眼,屏息而听,门外竟一点动静也无。
“你是不是在想,外面那些人怎么不进来?”神秘人忽然问道。
被看穿心思,我更加感到不安,慈安宫守备森严,宫殿四周不仅有禁卫军把守,且每隔半柱香便有巡卫军巡逻,他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你在害怕?”他淡笑一声,因有面具阻隔,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仿似还略带一丝回音。
我拼命稳住心神,防备地看着他那面具下的双眸问:“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她们?你是指门外那些人?呵呵,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难道你就不害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我心下一凛,眉心蹙得越发深陷,张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
害怕?我怎么不害怕?这人连慈安宫都敢闯,且来无影去无踪,举动诡秘无常,先是夜探玉府,后又约我琼楼相见,如今竟然出现在这慈安宫,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总觉得他来这里找我,必定是抱有目的而来。可是他又是如何进宫?如何找到慈安宫来的?如何知道我在这慈安宫里?
太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疑惑,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声线微微颤栗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敢露出真容?”
“你的问题好像太多了,我是谁,你无须知道。”他微微侧过身去负手而立,顿了顿,又冷冷地说道:“至于真容……只有将死之人才能有幸一见,怎么?你很想看到我的脸吗?”
我震惊地瞪着眼前的人,只觉头皮发麻,浑身冰冷,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随时可能被卸成碎片。
“哈哈!”他笑得狂肆,身形一动,眨眼间便近身到我跟前,未等我来得及反应,一只有力的臂膀就已将我牢牢锁进怀中,耳边响起他面具下沉闷的嗓音:“你是我捡到的宝贝,我又怎么舍得让你看见我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