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醉误绝色

穆芷璃和吴亮回营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小将士围坐在卫子弦旁边，津津有味的听着卫子弦讲着什么。远远的看去，被小将士围在中间的卫子弦一袭白衣。笑容清浅，如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风卷起他的衣袂，清雅如竹，飘飘若仙。“卫公子，真美啊，像神仙一样。”身旁是吴亮发自内心的感叹。“切，难道没听说过，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危险吗。”穆芷璃忍不住腹诽到。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因为吴亮的脸上出现了只有看她时才会出现的白痴崇拜，自己忍不住嫉妒卫子弦了才这么说的。但是，和卫子弦相处的时间虽短，她却不知为何，觉得卫子弦很奇怪。说来卫子弦和吴亮的年岁应该差不多，但他和吴亮却迥然不同，而这种不同又不仅仅是书生和武将之间的差别，而是。。。她自己也说不清，他给她的感觉总那么淡然从容，战争，被掳，获救一切的一切如此惊天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太多的悲喜和感慨，一切都很难在他身上找到痕迹。至少在她面前没太多的表现，而且她算是军营中和他接触最多的了，是不在乎还是不愿被别人发现自己的情绪，无论怎样都很复杂，他又极容易和周围的人混熟，而且他和这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会因为自己比较独特的言论而大惊小怪。比起这些单纯的小将士，他很奇怪难懂。哎呀，自己在乱想什么。不管他卫子弦是什么样的人，都与她何干。他和她不过只是彼此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到了建康就会分到扬鞭，永不再见，可能多年后彼此都不会记得曾有过这么一个人在这段时间相遇过。而且，平心而论，卫子弦对她一直都恪守君子之礼，她却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负，不好不好，还是不要多想了。－－－－－－－－－－－－－－－－－－－－－－－－－－－－－－－－－－－－－－－－－－－－－－－－－－－－－－－－－－－－－－－－－－－－－－－－－－－－－－－－－－－－－－－－－－－－－－－－－－－－－－－－－－－－－－－－－－－－－－－－－－－－－－－－－－－－－－－－－－－－－－－－－－－－－－－－－－－－－－－－－－－－－－－－－－－半晚老将军举行了庆功宴。吴亮拉了卫子弦与她们同桌。席上，老将军，军师，和2个副将不停的向穆芷璃敬酒已表感谢。穆芷璃本就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不觉有些头昏脑胀，就找了个借口，离了席，也不知走了多久，微凉的晚风徐徐，让昏沉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些。便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抹白影席地而坐。走近了，方看见是卫子弦。正欲回走，却听见那悠扬的声音道：“君兄，好巧，何不来坐坐。”穆芷璃只得回头，走至卫子弦的身边，也是随意一座。笑道：“相聚不如偶遇啊。卫兄，哈哈。”卫子弦却只是看她笑了笑，也不道破她刚刚看到她便转身欲走的事实，只是静静的喝酒，偶尔给穆芷璃也斟上一杯。两个人这么喝了几杯，穆芷璃原本有些清醒的小脑瓜，又开始混沌了，忍不住指着月亮笑道：“卫兄，你看那月亮，好圆啊。”“是啊。”卫子弦淡淡答道。“卫兄意见呢。”穆芷璃忽然问道。“诚如君兄所言。”卫子弦边喝酒边说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穆芷璃没来由的说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好句，君兄此言，文采精华，绝妙非常啊。”卫子弦看着穆芷璃笑道。“哪里哪里。”穆芷璃只是看着月亮。“君兄何必自谦，这几日，我在军中早闻君兄少年英雄，帅马队下悬崖，诱敌救老将军与危难之中，后又布八门金锁阵，破吴王虎狼之军，其智其勇，甚为仰慕，真是想不到啊，君兄小小年纪，竟能如此惊才绝艳，子弦佩服佩服。再次敬君兄，了表敬意”说着卫子弦便是一举杯。“呵呵，见笑见笑。”穆芷璃同饮到。此时不觉间，穆芷璃已复饮了3,4杯，原本有些清醒的神智，又开始混沌起来。隐隐的似乎听见，那如清泓般悦耳的声音道“子弦，甚是好奇，到底是何阵势，如此玄妙，竟能败吴王精骑，还请君兄指教一二，不知可好。”卫子弦温和的笑着看向对面已经开始东倒西歪的穆芷璃。“不好，不好，我才不要告诉卫子弦呢。”穆芷璃依然摇头晃脑，眼神迷离。“呵呵，君兄这可是醉了。”卫子弦礼貌的笑着。收回了看向穆芷璃的视线，看向远处。“我没醉，我没醉，我告诉你啊，卫子弦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你要聪明点就离他远点。”穆芷璃嘟嘴到。“哦？此话怎讲”卫子弦没有回头，脸上依然挂着绝美的弧度，只是眼神横斜，状似无意的瞟向了穆芷璃的醉脸。“你想想啊，卫子弦明明是被我们救回来的俘虏啊，而且他长那么美，傻子都知道，他被吴王抓去做了什么，可是你看见过他独自一人难受吗，算了，你反正不是天天见他，没注意也是正常的，我和他虽也不是天天在一起可就觉得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然。你可能说我没事随便猜疑别人，可是我就觉得他不简单，这个军营里，总共有三个人让我觉得特别，你知道是谁吗？”穆芷璃还没等傍边的人答言，便自顾自的说到：“第一个是老将军，忠肝义胆，征战沙场几十年，能做到今天不仅仅是要有一股子勇武的，所以老将军的情绪不怎么外漏，我能理解，嗯，第二呢，是军师，一直都是一副万年不变扑克脸，不愧是给人出谋划策的，轻易不让你看明白他小脑袋里想什么，但和老将军又不一样了，老将军虽不情绪外漏，但至少是个性情中人，开不开心你还能看的出来的。这第三，也是让我觉得最特别的，就是那个美得妖孽的卫子弦。你说这老将军和军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点人生阅历，懂得伪装自己很正常啊，可这卫子弦呢，和我家亮亮差不多大，我家亮亮整天憨憨笨笨，单纯的不行，那张大脸上，全天直播他的心理情绪，可人家卫子弦呢，除了一天笑的很人畜无害以外还是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根本看不透，遇到一点大事，我家亮亮早都能炸开锅一样的，人家卫子弦一副泰然处之的小样，你说就算他再是个文弱的书生，也不至于这么情绪不外漏吧，他这方面的功夫，我看，比老将军和那扑克脸军师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年纪的，你说他水深不深，搞不好他来者不善呢。”穆芷璃打着酒嗝得意的说到。“哦，既然如此，那君兄为何还要救卫子弦呢。”卫子弦已转过身来，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看着穆芷璃。忍不住的思索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是真醉还是假醉，若是真醉，怎会说话还如此的有条理，若是假醉，又怎会认不出他是卫子弦，还是借着酒劲故意说与他听呢，洁玉无暇的脸上，依然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为什么呢，因为我不想卫子弦死，即使知道他能迅速的取得周围人的信任，处事不惊，含而不漏，即使他是这么的可怕，我还是不想他死，一路过来，战争已经让太多的人死去了。太多太多无辜的人，包括敌军的将士，他们也死的很无辜，他们什么也不懂，只是在追随着吴王而已，为了主导者无聊的野心，献上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太不值得了，卫子弦就算再狡猾也是无辜的，他若死了，他的家人，朋友，爱他的人会为他伤心的，所以他不能死”穆芷璃闭着眼，酒气未脱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稚气，带着些许坚定“会吗？会有人为他而难过吗？”卫子弦绕过了穆芷璃满是酒气的脸颊，看向远方。“会的。”说着穆芷璃忽然支起身子，睁开迷离的眼睛，看向对面的卫子弦。此时月化如练，暮色迷蒙。卫子弦白衣胜雪，晚风吹袭他乌墨般的长发，漆黑如深潭的眼眸，美得虚幻而飘逸。“神仙？！你是神仙，你是神仙对不对。”在痴痴的凝望了卫子弦一会儿后，穆芷璃浑身酒气，跌跌撞撞的窜到卫子弦身前，抓住他的衣领，惊呼道。“我。。。“闻道穆芷璃身上刺鼻的酒味，卫子弦刚想说什么却被穆芷璃打断道。”美人大仙，求求你，我求求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求求你。“双手紧紧的抓着卫子弦的前襟。近似乞求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抖。看着穆芷璃那张双朦胧迷离的大眼睛满是期盼的看着他。卫子弦忍不住顺着穆芷璃说到：“哦。。。那你家在哪里？”“我家啊，我家不在这个时代。”听到这话，满身酒气的穆芷璃像孩子一样，有些欢愉的说到。“呵，那在哪里。“卫子弦也不拆穿，调笑道。”我是几千年后的人，我因为一场车祸，灵魂穿越到这具几千年前的身体里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大仙带我回到千年之后的家里好不好。“穆芷璃满是期盼的看向卫子弦。”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啊，你说你是千年之后的人，可有何证明。“卫子弦依然笑的有些戏谑的看着她。“我。。。我。。。我知道好多他们不知道的事。”穆芷璃微眯着眼，嘟着嘴，样子玉雪可爱，伸出她的小手就指向苍穹上那一轮皎月，便说到：“你看见月亮旁边，那彩虹的环没，那叫月晕，说明，明天会有大风。还有，还有，我会唱歌，我给你唱歌。“说着就扯着卫子弦的前襟开口道：”关外野店烟火绝客怎眠寒来袖间谁为我添两件三四更雪风不减吹袭一夜只是可怜瘦马未得好歇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往事凄艳用情浅两手缘鹧鸪清怨听得见飞不回堂前旧楹联红褪墨残谁来揭我寻你千百度日出到迟暮一瓢江湖我沉浮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可你从不在灯火阑珊处“歌声的最后，穆芷璃几乎是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唱完的，抓着卫子弦衣衫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婉转缠绵的旋律此刻被满身酒气的穆芷璃用那稚气迷离的声音竟唱的哀婉凄绝，那歌声中彻骨的痛，竟让卫子弦也忍不住低头注视起自己身前这个已经醉的神智不清的女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的从自己面前那双颇有灵气的眼眸里涌出。面前的女孩脸色苍白，紧抿着嘴，泪光迷离的眼里是一种死灰般的空寂和绝望。他感觉到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悲凉。“敏。”泣不成声的反复重复着这个汉字，像是再念着什么咒语般的痴缠。“敏？”卫子弦忍不住的跟着重复道。醉眼微醺的穆芷璃却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心的方向，有些暗哑到。美人大仙，你知道吗，我的心里有一处坟墓，那里埋葬着敏。那个千年之后，我曾经深深爱着的人。我。。。我。。。一个让我曾经那么努力的期盼着明天，想尽一切办法变的更美好更优秀的人。然后。。。然后，当我终于有勇气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他却再也不能牵起我的手了，他是我的天，我的世界，我的一切，但是他死了，一切都崩塌了，没有任何的意义，一并连我的过去都是个笑话。”穆芷璃满是醉意的脸上，一抹微笑却是彻骨的绝望，终于放声大哭，撕心裂肺般。边哭边喊道：“敏，你个猪头。生病了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再也不会爱了，天启他对我那么好，我都忘不了你。”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声嘶力竭，穆芷璃终于安静下来，睡倒在卫子弦的腿上。卫子弦却只是依然喝着酒，那张倾世的容颜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般。不远处的树下忽的闪出一道黑影，走上前拜倒在卫子弦的脚下轻声道“公子。”“嗯。”卫子弦收起了温和的笑意，绝美的脸在清辉下渐冷。“属下要不要”黑衣人看了看醉倒在旁边的穆芷璃，做了一个杀的手势。“不用。”婉转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情绪。“这，为何，要不是这个人从中搅局，吴王大军早已攻破建康，东晋早就是公子的了。”黑衣人低着头有些焦急的说到。“吴王虽骁勇善战，但却好大喜功，为人骄奢桀骜，此次若夺取建康，他必于不久后以复兴东晋皇室，捉拿反贼为由起兵反我。到时候我一样要除他，而且此次我本无意帝位。只不过是给司马衍一个警醒罢了。让他自己明白他这个皇帝的分量到底有多少而已。既然目的已经答道，有人帮我善后，我岂有不受之理。”卫子弦把玩着酒杯，淡漠的说到。“可是，此人非常，小小年纪，竟有惊世之才，又对公子有戒心，若是他日为他人所用，岂不麻烦。”黑衣人想着他刚刚在树上所见所闻，不觉说到。“她嘛。。。是有几分才学，但是太干净了，没经过什么历练，心地干净的如一章白纸。这样的人可为我所用，不足为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复又想起什么吩咐道。“你去查一下，她是何来历。务必详细。”说着，伸手进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镶金玉佩，通体翠绿，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璃字，扔向了黑衣人。这是他早晨趁穆芷璃熟睡未醒时，在她身上发现的，便偷偷解了下来藏于怀中。“是，属下告退。”黑衣人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月色依旧。卫子弦依然一人独自饮酒。平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