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杨广感染了风寒,隋文帝和独孤后在一个午后,便到晋王府来探望了。听到下人的通报,杨广和萧美娘连忙去迎接。
“孩儿见过父皇和母后。”
“平身。”
“谢父皇和母后。”
独孤后细细地端详着杨广,关切地说:“听说前两日你去打猎,不愿意独自披上油衣,被雨淋,回来就病了。阿摩,如今身子好些了吗?”
杨广身上的热已退,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人有点虚,他恭敬回答:“回母后,孩子的身子已大好了,没什么大碍了。有劳父皇和母后挂心。”
独孤后问:“你身子弱,为什么不披上油衣呢?”
杨广说:“那些雨算得了什么?作为他们的首领,凡事都要以身作则。众人也是血肉之躯,他们没油衣可披,我自然要和他们同甘共苦。”
独孤后说:“阿摩,难为你了。”
隋文帝抚摸着胡子,点点头,虽然不说话,但一张威严的脸孔上,隐约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对杨广这亲民的行为极赞赏。而杨广,并没有得色,而是一副谦虚的样子,这使隋文帝脸上的笑意更是浓郁。
众人坐了下来,有侍女捧来了茶。
在隋朝,说喝茶,不如说是吃茶。
煮茶很讲究。先取一块茶饼烤热以后,用茶碾碾成细末,碾完要过箩。水以炭火烧开。但不能全沸,加入茶末。
茶与水交融,二沸时出现沫饽,将沫饽杓出,置熟盂之中,以备用。继续烧煮,茶与水进一步融合,波滚浪涌,称为三沸。随后将二沸时盛出之沫饽浇烹茶的水与茶,煮好以后舀到碗里,有的要加上盐、姜等作料。
捧茶的侍女不漂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点丑,但手脚挺麻利。
萧美娘曾问杨广:“为什么不找些养眼的婢仆?”
杨广回答:“因为父皇和母后崇尚俭朴,不好声色。”
隋文帝和独孤后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四周,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却又满意——大概,是看到晋王府布置得十分朴素,简陋异常,除了跟随萧美娘来的小喜儿和罗罗,其他的婢仆不是老,便是丑。
独孤后的目光,落到不远处,那儿摆放着各种乐器,古筝,琵琶,马头琴,还有笛子什么的,她伸手一指,笑着问:“阿摩,你不是挺喜欢乐曲的么?你看那筝啊琵琶啊的,弦都断了,灰尘积起了厚厚一层,你是不是很久没碰过了?”
杨广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答:“孩儿的确好久没有碰这些乐器了。”
隋文帝问:“为什么?”
杨广谨慎地说:“孩儿以前喜欢琴棋书画,甚至有一度还是极沉迷。后来孩儿无意中看到一本书,书上有一句话:不役耳目,百度惟贞,玩人丧德,玩物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