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晨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书房里书桌上相架里的那张照片。
她终于想起来,那张照片是婚礼上牧师问她是否愿意嫁给段庭坚,而她面向牧师轻声回答“我愿意”时的情景。
当时她垂着眼睫,并没有看向段庭坚,并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但从照片里段庭坚的侧影里却看到了他是那样深情而专注地凝视着她,那个眼神里还带着殷殷的期许和压抑不住的激动,那样的眼神在安雪晨的脑海里不断的扩大,灼的她心口微微发疼。
安雪晨的耳边响起婚礼中牧师询问她们:
“段庭坚先生,请问你愿意娶安雪晨女士,做她的丈夫吗?”
“我愿意。”
“安雪晨女士,请问你愿意嫁给段庭坚先生,做他的妻子吗?”
“我愿意。”
…………
安雪晨默念起牧师在婚礼上说的结婚誓词:“……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那一声“我愿意”比“我爱你”更让人动情。
一句“我愿意”是安雪晨对段庭坚的一句应允,他还以她照顾她一辈子的承诺,全身心地信任她,珍爱她,对她不离不弃,哪怕她离开,他仍在默默地包容她,保护她。
他把誓言换成了行动,而她却都做些了什么呢?
安雪晨眼里的泪水越涌越多,最后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声大哭起来。
自从四岁母亲去世后,她再也没有如此放纵而肆意地痛哭过,哪怕经历了父亲去世,雪阳命垂一线,她都将泪水和悲伤压在心底,她一直告诉自己,悲伤面前泪水最无用处。
而此时,她的心口疼的心跳仿佛静止,像被强力撕扯般的痛楚如汹涌的海水般一浪接着一浪地侵袭着她的神经,渗入她的血液,沁入她的骨髓,所有理智都无法抵挡。
安雪晨蜷缩起身子倒进软榻里,她把手机紧紧贴在心口,失声大哭起来。
泪水毫无遮拦的倾泻而出,仿佛要将这么多年来压藏在心底的悲伤统统释放,也为猛然间的醒悟,心生无尽的歉悔寻找一个倾吐的落脚点。
安雪晨这样蜷缩在软榻上不知道哭了多久,所有的泪水仿佛都倾洒在了天空上。
天忽然阴暗下来,几声闷雷响过,一阵瓢泼大雨瞬间急洒入大地。
安雪晨慢慢抬起头,双眼已红肿如桃,眼晴里布满血丝,眼里的泪水已渐渐消褪,但脸上仍残留着湿湿的泪痕。
她再次按亮了手机,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视良久。
一声闷雷再次响过,安雪晨才像如梦初醒般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她的目光绕着卧室四周环视了一圈,脸上渐渐显露出一个坚决的表情。
安雪晨慢慢坐直身子,缓缓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透明塑料袋,取出戒指——这是她们的婚戒,她记得段庭坚自从在婚礼上戴在手上后就没有脱下来过,现过她要把它重新戴在他手上。
她把手机放进透明塑料袋里,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把塑料袋放了进去。然后她走出卧室,走进衣物间和书房里,把她刚才翻出的物品重新归位放好。
整理好一切,安雪晨再次返回衣物间,打开衣橱准备取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衣橱打开的瞬间,安雪晨的眼睛又是一湿。
她用手轻轻抚过衣橱里挂着的每一件衣服,做为服装设计师的她,自从和段庭坚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买过衣服,衣橱里,衣裙、外套、大衣、还有睡衣挂满了整橱,而这整橱的衣服全是段庭坚亲自为她打理的。
仔细想想,不只是她,段逸晨和段庭坚自己的衣服她也没有操心过,这样想来,无论做为妻子还是做为母亲,她都很不称职。
安雪晨眼里的湿意更浓,她常常地吸了口气,将心头涌起的情绪又压了回去,然后伸手从衣橱里拿出一条浅灰色中袖过膝的连衣裙。
她现在身孕已快三个月了,腹部已微微有些隆起,她特意找了一条宽松型的裙子。
安雪晨取下衣服,走出衣物间进入卧室里的浴室,她冲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浴室出来后,她又收拾了几样常用的日常物品放入手提包里,然后拎着手提包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