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天气,夜凉如水,以往柔柔的月光如今也似乎被乌云遮挡了身影,汪芷涵手捧一本《简爱》放在胸前,打量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陡然觉得这偌大的一个新城,竟然真的没有一个地方,是她可以安心住下而不瞻前顾后的。
她太了解尚舒官了,不管他重新接近她是什么心态什么目的,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甚至毋庸置疑的,那便是他想要的东西总有一天终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
想当初要不是有那两人的里应外合,她根本没法在他眼皮底下走的掉,他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只怕早就察觉到她那些小心思了,如今她想大概是连这念头也不敢动了。
那隔壁人家的突然搬走绝非是巧合,她知道一定是他在背后施了计,他也知道她一定会猜到,所以逼这家人走表面上是在帮她出气,实际上却是另一种无言的警告,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你觉得受宠若惊的同时,整个人更是活的战战兢兢。
他嗅觉多灵敏,她是动了这念头可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决定,他已经先她一步堵住她的去路,就像下围棋一样,不堵死,却温水煮青蛙似的一步一个威胁,直到最终的四面楚歌,大败而归。
他好残忍,是,她是又想要逃走了,可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世间还有这么一句话呢?走了,是深情,不走,是情深!
她想,情到深处身不由已,既然此生已然已把他看作了今生不换,那就让自己自私一回放肆一会吧,就像金姐说的,别太苦了自己,或者因此,他心里也多添了几分快乐呢?
所以,那天他邀她一起去看音乐会,她是在心里千百遍的考量后还算欣悦的接受了的,于是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把昊天早已给她的票折回抽屉里,又去和金姐请了假,就是受她玩笑几句她都顾不得了,甚至还推了当天下午紧赶慢赶从香港赶回来只为了陪她去看一场音乐会的许昊天的请求——去机场接他。
她想,她是疯了,可哪一个陷入爱情的人不是疯子呢,所以当精心画了淡妆还破天荒第一次挑衣服挑了小半天的自己站在小区楼下他的面前时,他眼里闪过的那抹惊艳,足以令她瞬间找回那颗与灵魂失散数不清个日夜的少女心了,纵使她如今二十五岁,已不再年轻。
此情此景再回过头,她想着她就是能够抓住他眼里的情绪,不论是悲是喜,是怨是恨,是长是短,她就是能够捕捉到,所以当从音乐会场出来,他呵疼的把她冻僵的握在手心顺势放进他的衣兜里时,她悄悄抬眼打量着他温柔的眉眼,差一点就把到嘴边憋了好久好久,久得她都数不清有多少个日夜午夜梦回时回过头没有他的身影她咬紧被角无声悲泣肝肠寸断的话,又一次吞了回去。
所以,她真的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了心里那股早已跳到嗓子眼的紧张和悸动,外加那丝看似轻巧实则难以忽视的期待,她总算找回了自己想要的声音,貌似不经意的,其实都还是带了颤音,她问:
“你现在这般待我,还是因为她吗?”
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及这个话题,他握着她的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她感觉到了,可是她已无暇顾及,只一个劲盯紧了他的眸子,到底没能遗漏他眼底陡然划过的那抹伤痛。
她扯了扯嘴角,想假装一下都笑不出来,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输了,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