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大树又开花,河里流水哗啦啦,田里老牛吃嫩草,村头小狗笑哈哈。这是桂花村村头王大爷在乘凉时随口哼的打油诗。
桂花村因为村东头的老桂花树而得名,这老桂花树枝繁叶茂,听村里的老人说有好几百年的岁数,村里好三个大汉才能环抱。
桂花村里有个大地主叫张老财,桂花村所有的地几乎都是他的。张老财心地不坏,在收成不好的时候,会减少一些佃户的田租,所以张老财在村子里还是比较威望。可惜天公不作美,张老财家只有一支独男,张老财希望这孩子能长寿,于是就给这孩子取名张三。
因为是家里的独苗所以全家上下都宠着这个小皇帝,特别是张三的妈,生怕张三吃不好,可以说是每天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就说这一天从早上起来,用过早饭后就来一碗老母鸡汤。老母鸡汤后就是午饭,午饭也是凉菜三道,热菜四道,再配一锅老鸭汤。到了晚上还得再来一碗猪油炒饭。这养得张三是肥肥胖胖。不过张老财倒是很欢喜,认为汉子就该壮实点,特别是认为我张老财的儿子,怎么能瘦得和只猴一样。
这天桂花村的村民们要去村尾的山上请五谷神,求五谷神保佑村里风调雨顺,来年大丰收。且说这五谷神像是扎着马步,左手擎着月,右手举着日,虽只是泥身,但身高八尺,这抬出来也甚是威风。村子里这天格外热闹,家家张灯结彩,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把五谷神从村尾的山请回来,庙里就要开素宴。
“儿,这素宴你就别去了,东西都没啥油水,怕你吃坏了肚子。”张老财去庙里吃素宴之前这么说。
“庙里的素宴爹从来就没有带我去吃过,每天在家里吃猪油炒饭都吃到想吐。”张三看着眼前的一大碗猪油炒饭胃里就一阵阵翻滚。
“滚!死乞丐,没东西施舍给你!”
“怎么门前那么吵啊!来福!”张三正因胃口不好而生气的时候,大门处传来的来福声音就更让他火大。
“那个,少爷,门口来了个乞丐讨饭吃。”来福谄笑着来到张三少爷跟前。这来福是张家的护院,生的一副魁梧体格,却喜欢欺软怕硬。张老财屡次说过来福,来福在张老财面前也总是唯唯诺诺,转身就还是那个样。
“小少爷行行好,给口饭吃吧。”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褴褛的人站在门前向里面喊,声音洪亮得不像是许多天没吃饭的样子。
张三本也想赶走看着就碍人眼的乞丐,但是一转念就想到那让自己反胃的猪油炒饭,“诶,干脆就让他替我吃了这猪油炒饭好了。”
于是就把撩筷子不想吃的猪油炒饭叫来福给了那乞丐。就说这猪油炒饭那可是不一般,是先把肥猪肉下锅,慢慢熬成油,捞出油渣,放少量葱蒜爆香,之后再把切好的胡萝卜丁,玉米粒,青豆下锅,炒至微熟后再把蒸熟的捞饭和着一起炒。一定要不断的翻炒,让米饭粒粒分开,再加少许盐和自酿酒,香气瞬间就能弥漫开来。这一碗猪油炒饭端起,香气四溢,满屋子都能闻到那香味。
那乞丐拿到猪油炒饭后死死地盯着张三,那眼神里仿佛放着寒光,让张三不禁打了个寒战,“难道这乞丐不喜欢吃猪油炒饭?”
乞丐好像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少爷,你能过来一下吗?“
“诶,你这个人怎么还的寸进尺……“
“没事,怎么了。“张三打断了正想发作的来福,来到乞丐跟前。走进一看,虽然这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是眼神却凝而不乱。
“本想着找个有缘人,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么个人,罢了罢了,想必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正说间,乞丐把手伸进腰间,掏出一本书塞到张三手里,说“我看你心地善良,我这里有本书,若你愿行侠江湖,你可持这本书去牛头山忘剑门找他们的掌门,他必会收你为徒;若你不愿行走江湖,这本书也可让你强身健体,保自身平安。老夫就此告辞了。”说罢就转身离去,当然也带走了猪油炒饭。
张三看着手里这本还热乎的书满心欢喜,从小张三就梦想有一天自己能像说书先生口中的大侠那样一人一剑行走天下。
这本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书的封面写着“忘剑诀”三个大字,张三难抑心中喜悦,迫不及待翻开书本,看见书本里画着一副副小人,摆着奇怪的姿势,或站或坐,或蹲或跳,但无一例外手里都拿着一把长剑。
张三对这书爱不释手,也没去在意那乞丐去向何处。手捧着这书就奔向后院,在柴火房挑了一支和书中长剑长度相差无几的木柴,照着书中小人的姿势舞弄起木柴。
起初,张三摆起书中小人的姿势还算轻松,可是越到后面就越加困难。
“妈的,什么垃圾!“虽然每次练到同一个地方练不下去时张三都会说这句话然后把书扔到一旁,可是每天又都会好奇的开始继续练。不知不觉已经练了大半月,但每天练下来张三都感觉同一个地方似乎不似昨日那样难过,张三也是满心欢喜,觉得自己若能把这本书练得行云流水,那么自己便可以成为独挡一面的大侠。
张老财本是十分反对张三在后院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每次张三都练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张老汉就心疼。但是可喜的是每次练完之后张三的饭量都大增,这大半月练下来,宝贝儿子不仅没有变瘦,反而壮了七、八斤,张老财也是满心欢喜没有再管过张三练武。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哪来的动力让张三竟然坚持了小半年,这小半年里张三一天没落下练剑,张老财也一天没让他吃少过。虽张三年方十九,但张三已是长成了身高八尺腰围六尺的“魁梧”身材,在桂花村他往那路中间一站,人人都得绕着走。
于是张三觉得自己已经能出去行走江湖了。
“王铁匠!帮我打一把长剑。“张三往村西头王铁匠的铺子门口一站,王铁匠还以为天黑了,抬头一看才知觉是张老财的儿子。
“张少爷,我没听错吧,您刚才是叫我打一把长剑吗?“王铁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您如果叫我打把菜刀,牛犁什么的我还会些,这长剑什么的是真没打过。”
“怎么?你不会吗?”
“但……但是啊……张少爷,我听说张老爷有一把长剑,是以前我师傅帮他打的……”王铁匠看到张少爷肥脸一沉,立马改口。不过王铁匠所言非虚,在王铁匠还在他师傅手底下当学徒的时候,张老财曾经叫他师傅打过一把三尺长剑,不过不知为何王铁匠他师傅不愿将这铸剑手艺传授给王铁匠。
从王铁匠铺子回来以后,张三翻遍了整个张宅,无论是张老财的书房,还是张老财的卧房都没有找到王铁匠说的长剑。本来张三还像找找茅坑,但是看着那蛆虫在软黄金上安逸的吃喝,张三就不愿去破坏那场景。
张家的晚饭是一家三口人一起吃的,但这天的气氛却有些奇怪。
“爹,听说家里有一把三尺长剑,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过?“张三把筷子伸向自己最喜欢的酱肘子时装作不经意地抛出这句话。
“咳咳咳……“正在喝汤的张老财被这句话惊得差点把汤喷出,”你听谁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这么说咱们家真有宝剑?“
“有倒是有,不过被我扔了。“张老财又夹了块大肥肉。
“你别听你爹胡说,那把剑被你爹藏在了菜窖里。来,儿子,再来一碗。”张三的妈王氏说话间又帮张三添了一碗饭。
张三听见这话立马放下碗筷直奔菜窖。
“孽子,你想干嘛?”张老财的怒吼在脑后响起。
菜窖就在张宅的后院,平常会腌一些大白菜或者萝卜在里面留着过冬时候吃,没想到张老财竟然会把宝剑藏在菜窖里,“不过以前爹要长剑做什么?“张三不禁心想。
小半年的苦练果然没有白费,这从饭堂到后院一路狂奔竟然不喘了,虽然也就百来步路。
张三翻开菜窖的门一股腌大白菜的味道扑鼻而来,就是因为嫌菜窖味道大,所以从来没进来过,菜窖不大,在一堆腌菜缸中间那个粗长的木头盒子格外显眼,一看就知道里面藏有宝贝,这一定就是爹藏剑的盒子。
回到地面,张老财已经气喘吁吁地也来到了后院。
“孽子,把……把……咳咳……把剑……哈……给我放回去。“张老财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这粗气。
张三没有理会张老财,把木盒打开,一道白光闪过,只看见一把三尺长剑,白如霜,寒如雪,在太阳的照射下,还散发着一股腌大白菜味。
张三把这长剑握在手里,顿时觉得自己就是说书人口中武功盖世的绝世大侠,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不禁大笑起来。张三握着这把剑,虽然腌大白菜味仍在,但张三还是对它爱不释手,细细看去没想到剑身上居然还刻着三个小字——“至尊剑”。
“爹,这把剑是你叫王铁匠他师傅帮你打的吧。”
“是啊,你想拿这把剑去干什么?”
“我要去行侠仗义,行走江湖!”
张三把剑举过头顶,在太阳的映照下,看着这散发这腌大白菜味的至尊剑,张三脸上露出孩童般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