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变后,三日,李世民被立为皇太子,诏曰:“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
明月苑,面积不大,小巧精致,位于上将府邸的后街,苑中种植着各种花树,有一湾小池塘,盛夏季节,莲叶田田,水中锦鳞游弋。这里是上将府的产业,却幽僻一处,异样的平和静寂。
仰躺在石栏上,头顶树木葱郁,日光透过枝叶的罅隙投射下来,显出空气中的星星点点的飞尘,如同光柱,风带着夏季的草香,如同无声的眠歌。不知道过了多久,树上轻声的鸟啼唤回了我朦胧的意识,大概是多次遭受重创,这身体现在时时感到莫名的倦怠。有些迷糊的视线停留在自己头顶的一张沉静的睡颜上。身体不由地一缩,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世民正倚着栏杆,手撑着下巴,打着盹。
“醒了?”星眸微启,眼波流转,摄人心魄。
那一泓明净中映出我呆楞的模样,他浅笑着,眼睛微玩,低下头来。
“真是贪睡,却为何不见长肉?”
满满的戏谑之意,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额上眉间,睫毛都在那空气的流动中禁不住颤动。
我是发昏了么,做梦都这么真实?眯上眼睛,待我回回魂。
温暖的怀抱,轻轻的颠簸,我再次睁开眼睛。
他呵呵一笑。
“悠扬,你睡糊涂了吗?”
妆台前,看着他亲手绞了布帕,给我洗脸擦手,用梳子在背后慢慢梳理我的头发,我只是看着,却不发一言。
叹息幽幽传来,泛着黄色的菱花镜里,他垂着眼睑。
“还在怪我么?”
一颗泪珠突然不受控制地掉在手背上,丝丝的凉意,抬手想去擦拭,没有任何预兆的,泪水蜿蜒不止。镜子里的自己除了一脸的**,竟然没有其他的表情。
啪……,木梳被弃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抿着唇,转身就朝门外走。不过几步,又转了回来,在我身前停下,弯下身子,微凉的薄唇吻去了我脸上的泪水。
“是我不好。总是伤你的心,做你不喜欢的事。”声音低沉柔和。
凝视着我的眼睛,拉起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那胸腔里的搏动,顷刻传遍了我的全身。
“可是,我会心痛!看你成为别人的妻,看他们用你来要挟我!我真的会心痛!我知道,他们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就连父皇也时时提防着我,越是在意的,越是珍视的,他们都会想尽方法毁掉,就连你都抢走了,悠扬,你要我等到羽翼都快被斩断时还不谋求自保么?”
“他们是你的骨肉兄弟!”我别开脸。
“他们又何曾当我是骨肉兄弟!”他冷笑一声。
“元吉不象样子,可是建成哥他……”
话语未完,他便狠狠地吻了上来,舌尖撬开牙齿,呼吸都被他夺去了。
无力地靠着他,一阵急喘重咳,他的话语犹带恨意。
“没有大哥的默许,元吉焉能成事!他不过是从来不在你面前显露另外一面罢了!”
见我沉默,他用手抬起我的下颌,这样,我就看见他一脸的痛惜、恼怒和不甘。
“你竟为他去死!”
颌下的手指收紧。
“你想为他守节?我……”
我看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起。
“悠扬。”他的凌厉收敛起来。“你忘了那年在黄河边上的约定吗?这大好江山,你要和我一起见证的!”
屋外忽得传来尉迟敬德的大嗓门。
“殿下!承乾殿下被余党所掳!”
世民脸色骤变,又迅速恢复平静,轻轻抚过我的头发说:“我去看看,你切切不要担忧。”
他匆匆出了门,我赶在后面,听得尉迟敬德正跟着他身后低语。
“长孙大人已率人去追赶……”
“世民!”我喊住他。
他与尉迟敬德都回过身来,尉迟敬德一脸惊异,但终是垂眼低首,侍立一旁。
“你要小心!”
世民眉梢微扬,唇角一勾,竟有喜悦之意,随即朝我点点头。
“敬德,走!”
承乾堕马的消息是夜里传来的,外面正下着暴雨,发红的天空间或被青色的闪电撕开巨大的缺口。世民一身湿漉漉地站在庭院里着人加强明月苑的守卫,雨势如注,他的脸色骇人,此等情形一时叫我不知所措。偷偷问了尉迟敬德,才得知太子余党掳了承乾原是要来交换我这个叛贼。
PS:这文确实拖了很长的时间,不是故意吊胃口,确实是从去年夏天以来,遭遇了人生中莫大的磨难,而这人为的磨折如今还在继续,每天最大任务就是努力使得自己不至于崩溃。所以,有些时候确实静不下心来。对不住各位看官了。应该很快就要结局了,事实上,结局早就出来,不过还需要一些连结的铺叙。耽误各位的时间,确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