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卫恭敬的态度却只让我明白了这样的事实:从此怕是再无自由可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闷在东厢,无处可去,就连院门也有侍卫把守。他们只是恭敬地告诉我,太子殿下有令,太子妃不得踏出这院门半步。
消息于是被隔绝在外,形势全然不能知晓。
每日除了睡觉,闲坐,看书,泡茶之外几乎无事可做,吃穿用度,太医的问诊,汤药的煎制一切照常。也许是因为情绪的安定,这样软禁般的日子,带给我的竟然是身体的逐渐康复,虽然依然羸弱,但咳血的症状减少了许多。而建成再没有出现。
日子渐近正月,风雪依旧如故,冷风凛冽,只是这东厢连院子里都格外的温暖,有时候会想,大概自由得等到李世民夺了太子位以后了吧,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怎样了。
夜色渐晚,舒展在氤氲的热水里,在心里慨叹着日子的百无聊赖。侍婢们小心翼翼地给我穿上衣服,想想她们第一天出现的时候,终究还是不忍得她们因为我的缘故受到责罚,这些天来,自己还真成了四体不勤的人了。
刚换好寝服,披着头发,走进寝殿,身边的侍婢都跪倒在地,建成正静静地坐在妆台前。他的手一抬,那些侍女就低着头拾着裙子往外走。
想也不想,我就跟着往外走。
“悠扬?”建成的眼一抬,温柔的感觉稍敛,不满的情绪就散发出来了。“你过来。”
我看看自己的装束,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丝不安,快步的走到衣架边,扯了外裳披在身上,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心里暗暗揣测。
建成象是很无奈地用手揉了揉额角,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两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侍女进了寝殿,跪向建成,其中一个手中似乎掂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建成站起来,走过来,我正不由自主地往旁退,他就直接拉住了我。
“你们过来。”
惊异地看着他捋起我的衣袖,那两个侍女用银针在白色瓶子里挑出一点红色的东西,点在我的小臂上,那点朱砂一样的东西很快就渗到皮肤里,却没有褪去颜色,就好像被蚊子叮过后留下的痕迹,只是面积要大了一些。
“这是什么东西啊?”想起世民吐在雪地上的黑血,建成不会是给我下毒吧,只是要下我的毒相当的容易啊,我每天吃的喝的,随时都可以没有任何痕迹地就把毒下在里面了啊。
一个侍女用手指轻轻在那个红迹上一揉,红色依然鲜艳。
另外一个随即说道:“殿下,朱砂已经着身了。”
建成拉着我的手都攥得极紧,从侍女开始动作以来,一直盯着我小臂上的那点红痕,这会抬起头来,竟是满脸不能掩饰的欣喜兴奋。
“你们下去吧,今夜之事,不得外传!”
他的眼光过于炽烈,令我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异常地慌乱。
“建成哥。”我试探着说。“你放开我的手好不好,很痛的。”
腕上一松,他放开了我的手。
我扯起自己的衣袖,伸到灯下,研究着这个小红点,一个想法隐隐出现,这个定然不是毒药,莫非是……
建成在身后轻轻将我抱住。
身体自然地反应就是意图摆脱,身前的手臂一环,轻易地制止我的抵抗,我只觉得自己都僵直在原地,就连思维都有一瞬间不由自主的僵滞。
绵长的呼吸扫过耳际,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莫名的恐惧。
声音异样地温柔,低沉醇厚,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悠扬,悠扬,上天实在待我不薄。”
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怕出点什么状况来,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自己的不安。
“你觉得冷么?”
身后的怀抱一紧,胸口一闷,挣了几下,我忍不住就咳了几声。
“别走,悠扬,别走。”嗓音低幽轻柔,如同呓语一般。“虽知不该如此,但还是忍不住在意元吉的胡话。”
元吉的胡话?元吉说过的话可有好多呢!
“不要怕我,悠扬,其实就算别人真的得到了你。”他松了怀抱,用手捋起了我衣袖,指尖轻拂着那明艳的朱砂印记。“我也不会放手。”
我不受控制的非常明显地抖了一下。
这氛围太诡异了!
“美玉依然无瑕,真好。”他的语气稍顿。“不要怕我,悠扬,我不会伤害你,我一直等着,好么?等你心里有我的时候。”
头枕在我的肩窝上,呼吸沉稳悠长。
“他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他不能给你的,我却能够……”
眼看着自己小臂上的一点殷红,耻辱的感觉纷涌而来,终于知道了——守宫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