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戟仔细检查着凌靖的伤口,瞳孔紧缩。
岐戟直接蹲在青年的腿边,不轻不重地按压他的伤口,明月蛊围着她的手指一直不安地打转。岐戟心念微动,拽过一边半死不活的蚰蜒,她一手按在青年的伤口,一手按在蚰蜒的壳顶,缓慢输出了净化异能。
凌靖腿上的伤口早已蚀骨,但在岐戟异能的浸润下退去了乌黑,只余干净的血肉;而昏迷着的蚰蜒的甲壳以岐戟的手为中心,正在缓慢地恢复冰蓝色。
豆大的汗珠滚落岐戟的额头,显然十分吃力。明月唤出分身盘旋围绕在她身边净化异竹排出的毒雾。明月的净灵异能并不是专业解毒的异能,它虽然能防御未进入人体的毒素,但仍然对许多进入人体的剧毒是无法治愈的,比如五大氏族的异蛊之毒。
而能被明月净化又能轻易入侵蚰蜒的,只有与明月相生相克的——九幽之毒。
虽然它还没有修炼到沾之既死的地步,但九幽的确出现了。
所以明月蛊那么惊惶,但又敢拉着主人来一探究竟。
在岐戟不完全的记忆里,九幽只在她临死前出现了一次。她所了解的一切有关九幽的习性都来自圣殿的文献与明月的感知。九幽与明月同为千年王蛊,相生相克,既是同样沉睡在寂灭之地的伙伴,又是彼此的天敌。
岐戟试图捋一捋自己的思路,难道在寂灭之地助她一臂之力的是九幽蛊主吗?那么另一个重生者是她上辈子的宿敌,还是得知九幽霸道的别的什么人?这人襄助她,是为了与明月蛊主合作,还是源自上辈子的恩怨情仇?
该死!岐戟恨恨推开净化完毕的蚰蜒,她脑中零碎的记忆让她找不到方向,而立足片面记忆的猜测太过繁杂也太容易将她引入歧途。
明月不停地围绕着岐戟打转,一下一下轻轻撞在她的脸上。
岐戟下意识地逗弄着明月。就在几刻钟前。她随着明月的指引来到什刹山,山中异竹遍布毒雾浓厚,鹞子无法进入,她只能只身潜入竹林。而一直指引方向的明月突然茫然起来,带着她到处乱转,直到她发现坑底的凌靖。
凌靖此人,哪怕一直伪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也掩饰不了他天性里的活泼劲儿,上辈子他作为凌朝暮手下一把手之一数十年,也该不了耍宝和厌恶礼教的性子,为人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但在凌朝暮去世、爱人惨死后判族离开。
他穿着凌氏一族传统的弟子服饰,岐戟熟门熟路翻出他的几个暗袋,直接摧毁了几个传讯宝器。
不管九幽蛊主对她有无敌意,以她目前的实力都不宜与他正面对上。但是这辈子命运的走向几乎可以说掌握在他们两方之间,她必须要尽力去取得更多的情报。那么作为突破口的就只有凌靖了。岐戟低头看了青年一眼,认命地俯身背起他,捞起蚰蜒摔倒背上,挪到坑壁边,无奈地打算爬上去。
青年比岐戟高许多,他的双腿一直可怜得拖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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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葵奔跑在漆黑的地道里,少年的身体灵巧,像一只不需要见光的地鼠。他搜索便了这一片区域,没有找到那个入侵的凌氏子弟,只能回返复命。
地洞四通八达,但他一点都不陌生。
前方有橙黄的光线,目的地到了。
天葵跑进满是血迹的石室,“扑通”一声跪下:“主上,属下失职。”
石室四四方方,只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光线里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少年手持乌黑唐刀,地上除了尸体血迹,只有跪着的几个暗卫。
“不必寻找了”少年的面具漆黑,上面描绘着恶鬼,他慢悠悠地把刀插回刀鞘,“凌靖被明月蛊主带走了,参与搜寻者记五等惩罚,追击凌靖失败者记四等惩罚。”
少年杀了人却不去擦拭唐刀,血污直接沾染在刀与刀鞘上,刀鞘喝饱了血,煞气与腥味四溢。
少年随意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皱了皱眉,这次的事情被凌家的人撞破了,只能回去补救。
啧,好不容易见到了阿戟就要回去,凌家人该死!
他对着暗卫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子问:“天戊,如何?”
女孩声音柔软但刻板:“属下幸不辱命。”
少年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天葵:“今日起由你负责佣兵这条线,大小事都上报……平时多笑笑。”
天葵严肃:“是!”
“天葵、天戊归位,其余人随我来,地己扫尾。”
“是!”几人同声应和,利落肃杀。
天戊起身就消失在另一个洞口,天葵也站起离开。
“天葵!”少年突然叫住他,覆着面具的脸看不出喜悲。他补充了一句:“……也别笑得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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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靖是被疼醒的,天色已经很暗了,他躺在一张简陋的吊床上,虽然身周仍然都是异竹,但他明显已经服用过预防毒雾的药了。他身上挂着自己的蚰蜒,他们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这么霸道的毒都解了?凌靖傻眼,挣扎着想爬起来。
“嘶——”凌靖无奈摔回床上,他的脑仁针扎一样疼,意识又开始模糊。
“公子快躺下,毒尚未解”他身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
凌靖转身,问道了熟悉的,让他安心的味道。“小冰!”他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得到了放松。
凌靖老实躺好,转过脑袋看着一旁穿着蓝白长裙的女子:“这里危险,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的我?报告本家了吗?”
“公子放心,在下已经上报,这毒霸道,公子现在不能移动”女子毕恭毕敬,“在下已经与幼学联系了。”
凌靖看着她收起了银针,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啊哦——”他抱着脑袋,头又疼了,可怜兮兮地向女子撒娇:“小冰~我疼~”
女子仍然绷着脸:“公子自重,公子可知这是何毒?公子遭遇了什么?”
凌靖揉着脑袋,嗯嗯啊啊地应付,自醒来他就一直头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的直觉一向准。青年苦恼地揉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