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向,直指核心地带。
十分钟后,穿越迷宫,穿越火云密林,蔚然再次抵达这片辽阔无边的荒芜。
踏过地面上形形色色的烈魔犬、银月魔狼、暴烈魔牛、火云貂的裂石印记,这是属于地精一族的王者勋章。
然后行至一片新的处所,地面上有一个最新形成的裂石印记,骨血模糊,但观其雏形,依稀可辨,赫然是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地精!
正前方伫立着黝黑的洞口,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没错,蔚然持剑,再次归来。
没有任何犹豫,蔚然再次置身其中,只不过他这次并没有选择进入地下世界的最底部,而是沿着螺旋走廊深入附着在岩壁上的矿洞。
矿洞幽深,外界岩浆的火光映衬不到这里,于是化生无尽的黑暗。
龙蛇兽化的天赋基因已经彻底黯淡,竖目蛇瞳无法再现,因此热成像的夜视手段根本无从施展,蔚然右手持剑,只能凭借听觉和触觉一点点地探寻、前进。
敌暗我明,未知的敌人在未知的方位,这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在蔚然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恐惧,因为前世的他戎马一生,足够多的险境阅历告诉它,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
更何况,眼前的状况对此时的蔚然来说,甚至连险境这个词都有些不配。
人是依靠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来综合感知世界的存在,在黑暗中会失去视觉,但是如果你能屏蔽恐惧与慌乱的干扰,就能发现五感中其他四感会有明显的增强。
五感彼此协作全方位地感知世界,与此同时对任何单独的一感也会造成一定的干扰削弱。
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是人们在惊叹盲人音乐家和天才聋哑画家时情不自禁的溢美之词,但是,其实只是冰冷的规则而已,我们都知道,这无关上帝。
昔日蔚然在强者试炼当中,凭借单纯的肉体凡胎都能做到听声辩位,克敌制胜;如今进化至二十倍的巅峰体质,感知比之先前大大增强,再加上排除了视觉的干扰,蔚然此时的听力灵敏程度远超往昔。
地精自古以来生活在矿洞里,早已进化出特殊的夜视能力。
十天前,它躲藏在矿洞里亲眼目睹那场大屠杀,它清楚地知道蔚然的恐怖,正面一战完全不具备抗衡的实力,所以它只能屏住呼吸,潜藏在黑暗里,等待猎物自动上门,然后以迅雷之势发动致命的攻击!
偷袭,是它唯一制胜的机遇。
它等待着,亲眼看着猎物一点点地在黑暗中摸索,“莽撞无知”地向它一步步走来,近了……更近了……它有些激动了,利爪无声地张开,强行抑制呼吸,它还想等猎物走得更近些,确保猎物绝无反应和反击的可能。
于是如同预料中,蔚然走得更近了,地精等到了属于它的时机,偷袭之际重锤不宜施展,它的双手就是最便利的武器,它抬起手,下一刻,就要用利爪直接撕破蔚然的咽喉!
只是,现实的情景跟地精想象中的狩猎稍微有些出入,在蔚然踏入地精攻击范围的节点,以迅雷之势率先发起进攻的并不是看似占尽先机的地精,反而是蔚然!
黑暗中轻盈的剑身无影,如鬼神之触,幽然降临,秘银之锋划破地精的胸膛,径直刺透它的心脏!
地精怒目圆睁,充满了不可置信,是听声辩位吗?可它连动都没动,怎么会功败垂成?
只可惜,它永远也不可能知晓原因了。
完全没有视觉的环境,蔚然很狂妄,潇洒地抽剑转身,仿佛地精的生死根本就不需要确认。
答案在跨出矿洞的那一刻自动揭晓,最后一滴墨绿色的心头血从剑尖滑落,秘银之锋纤尘不染,重归无影。
听声辩位?呵呵,如今的蔚然,能听到的可不只是风,还有更加虚无缥缈的心跳声……
在蔚然踏入矿洞深处,地精发现蔚然的那一刻起,蔚然或许不知道地精的计划,不知道地精的态势,不知道它究竟是在躲藏还是在埋伏,但有一点蔚然知道,那里有一颗心脏,永不停息地,在那里跳动……
然后蔚然出手,终结了跳动,让那颗心脏永远地停歇了。
所以那并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剑道与超敏感的辩位技巧结合,伤愈的蔚然王者归来,再狡诈的地精也不会是他一合之敌,这,就是传奇者的风采!
…………
接下来,蔚然沿着环绕整个地下世界的螺旋走廊,依次进入矿洞,将潜藏的地精杀死,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扫荡计划。
十天前的那场屠杀,蔚然击杀了一百有余,可那并不是全部。
这里的矿洞数量粗看之下,不下三百之数。地精作为泡沫世界进化程度最高的生命体,甚至能够在万年的衍化中锻造、使用工具,自然具备不俗的智慧。
当它们看到天赋引燃之下的蔚然的无敌伟力之时,意识到了不可抵御的力量,因此并没有盲目地冲出来送死,而是尽可能地躲藏在洞穴里,黑暗能赋予它们更多的安全感,纷纷在瑟瑟发抖中等待魔王的撤离。
作为屹立在泡沫世界最顶端的生命体,那场屠杀对它们来说是巨大的耻辱,但却又无可奈何。十天过去了,它们从那场屠杀的阴霾中渐渐地缓了过来,只是令它们意料不到的是,魔王于今日再次降临……
那股不知名的伟力将人类从地球牵引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戮!进化!
因此,在这个世界里,人与怪物之间,不存在和平共处。
既然敌对是注定的宿命,那么怜悯与同情也注定只会被强者摒弃,火云貂的母子深情不能动摇蔚然的意志,此时处于绝对弱势地位的地精,亦不会让蔚然有丝毫改变!
曾经沧海,身为弱者的他,以最屈辱的方式失去了心爱的女孩,那种痛苦令他绝望,令他癫狂。
如果蔚然想要活下去,就注定只能以强者的姿态!
蔚然做到了,而且在百年后重生归来,于是他决定,必将化身金甲战神,以更强的姿态!
剑刃闪烁幽芒,犹如狂风扫落叶,收割着完全不具备反抗能力的地精。
屠杀在蔓延,又是一百余条地精的生命入账,地下世界的岩浆河流也不甘平静,不复往时汩汩流淌的温顺,地壳震颤,声若惊雷,崩裂出高达十米的岩浆巨浪!
并且,随着屠杀的继续,震感还在增强,岩浆巨浪更加狂烈,仿佛冥冥中的恐怖存在在警告,在宣泄愤怒。
蔚然眼神冰冷,面无表情,无视头顶上由于强烈震感坠落的灰石,步履从容,屠戮的脚步不曾有半步停歇。
于是,震感变得更强烈了,甚至隐约中有模糊的咆哮透过固体介质传来,带着无边的愤怒和肃杀。
只是,没有带来任何改变,同样被蔚然无视。
…………
岩浆化作滔天巨浪,惊涛拍岸;地壳的震颤剧烈至极,不时有巨石陨落,地下世界隐隐有崩溃的趋势;再加上越来越清晰的恐怖咆哮,渲染在岩浆红光中的地下世界,俨然一派末日的景象。
直到最后一只地精的性命被蔚然收割,直到地精一族被蔚然以一己之力全部灭绝,这时候,一直在增强的震颤陡然停止,一直在翻滚的岩浆陡然停息,一直在宣泄的咆哮陡然停滞,先前喧嚣的末日恍若错觉,整个地下世界只剩蔚然一个孤独的生命体,于是一下子陷入了最无声的沉寂。
只是,大地遍布从头顶坠落的滚石,其上还遍布着岩浆巨浪侵蚀过的足迹,来不及撤退的岩浆在陆地上冒着黑烟,慢慢冷却。
此情此景,可以确认,先前末日之景并非幻境,那么现在的沉寂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嘭!!!”
没有任何预料,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大地迸裂,一股裹挟着几乎所有岩浆的最雄伟巨浪冲天而起,直接捅破地下世界的顶层,冲向天际!
幸亏蔚然处于螺旋走廊的边缘地带,否则一旦被巨浪卷席,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轰隆隆!”
岩浆在外界坠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火山爆发,外界万兽夺命奔袭。虽然惨叫声被轰鸣声掩埋,但蔚然不难想象外界的混乱局面。
…………
这一阵火山爆发,犹如夏日雷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只是在上方留下了一个直径达到百米级的巨洞,于是,阳光第一次照进了这个一直以来深埋在地下的世界……
残余的岩浆所剩无几,失去了地脉的供给,岩浆河流难成规模,逐渐冷却,火山岩在冷却中还散发出淡淡的黑烟,飘荡在整个昔日的地下世界里,充斥着有些刺鼻的硫磺气息。
外界的动荡平息,刚背猪、烈魔犬、暴烈魔牛、火云貂发出哀嚎尖叫,在为死去的同族祭奠,也在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不过这并不是蔚然关注的重点,蔚然躲在岩壁上地精挖出的矿洞里,死死地盯着下方完全模糊在黑烟里的地脉底部,剑柄紧握,青筋暴露,头顶渗出斗大的汗珠,也许是因为这有些炙烤的温度,又或许……
良久,飘扬的火山灰尘埃落定,地脉底部,一道身影迎着光线,正式落入蔚然的视线……
“最后的战役,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