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绝色坊的路上,会路过一条古河,那上面的桥年久失修,桥上又还有过往的百姓,将军府马车富丽堂皇,重量也不在话下,见此情形,两人只得下车踱步而去,并吩咐随侍分批上桥,不得影响百姓生活。
突然间人群中发出尖叫,倾心转身只比林沛晚了刹那,未待她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腰腹间的疼痛就已经叫她生不如死。
整个世界都瞬间变得安静,她觉得自己在往下坠,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是发不出声音,周围人交头接耳,她听不到,她只看到林沛的剑挑开了她身后的戚七,然后毫不留情的捅进了她的肚子,戚七手里那把带血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倾心!”林沛率先冲了过去,而后一帮人将她团团围住。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语气焦急,可手下的动作却井然有序。
他扶着她倚靠在桥边,吩咐人去请大夫,撕下自己的里衣捂住她的伤口。
林沛是军中老手了,面对伤痛,他知道如何处理才能让伤害降到最低,此刻
如果擅自移动她,只怕会撕裂伤口,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别……”她伸手摁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治疗。
“为什么?”他不解的看着她,眉头都皱了起来,随着血液的流失,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是军人,如何不知她此刻流掉的,是她的生命。
她笑了,释怀的笑了,从眼里到心底,深深的笑了,可说出的话却狠毒至极:“林沛,我连自己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你。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死,要你余生不得安宁!”
“洛倾心!!”林沛红了眼,不顾她阻拦的去捂住她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早已浸湿了两人的衣衫,随着她的反抗,越来越多的鲜血往外冒。
“你怎么这么狠毒!!!”他双眼猩红,爆发出吼声,最后竟便成了恳求,“够了,洛倾心,我知道你恨我,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要偿命,我偿!你不要再这么作践自己了……”
她成功了,不可一世的镇远大将军像狗一样对她摇尾乞怜。
“心儿!”人群中,另一道撕心裂肺的男声响起。
很快,她看到白一鸣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终于来了,她都快支撑不住了。
白一鸣掀开她面前的林沛,让她倚在他怀里,紧紧的捂着她的伤口,“别担心,大夫马上就来。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看大夫!”
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如纸,连说话都变得吃力起来,可她还是温柔的对他笑着,眼里满是温柔,那是林沛最熟悉的她,曾经她也这样望着他,那是妻子望着丈夫的模样。
“一鸣,对不起,我始终没有办法释怀,没有办法,成为你的妻子……”她声音微弱,几不可闻,“你不来为我弹琴煮茶后,我更加难受了,没有你的安息香,我仍然夜夜无眠。”
“好,我知道了,不要再说话了,我们去看大夫,我以后日日为你奏琴,为你煮茶,为你研制安息香……”此刻的白一鸣没有半点第一公子的模样,惊慌失措的仿佛幼童。
“不……我知道的,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她仍然在抵抗,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依偎在他怀里。
当年若不是她入狱,熙熙不会半夜去牢里看她,尽管他已经给她解释了,是戚七诱导熙熙去的,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一鸣,你说过的,娶我……”她努力抬起手,将被血染红的玉交到他手里,“若有来生,记得拿玉来,娶……”
话未完,声先断。
他握住了玉,也握住了她下滑的手。
没人看见他埋首在她颈窝里时掉的那滴泪。
他抱着她离开,只留给世人一个白衣翩翩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