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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遇见美好

人生兜兜转转,你们总会相遇,有时是遇到对的人,有时是遇到错的人,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也许你再也不想见到的人,这辈子躲都躲不开,命运就是喜欢开玩笑,但有时,这个玩笑开大了,就不好笑了。游戏人生,有哭,有笑,有苦,有甜,有时不是你选择,而是你被命运选择安排,一切不经意其实都在意料之中。这个世界很小,转个圈回来,大家都成了亲戚。

马上到月底了,我跟着梅姐忙里忙外操办着她的婚事,挑婚纱,选首饰,她结个婚,把我累得够呛。最近也没有收到陌生人的来信,虽然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个事,但已经无暇顾及。我想,如果他是对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我的生活,他总会出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等待着,我也相信着。

很快,来到了婚礼的当天,美好的日子来了,带着满满的祝福,看着眼前这份良缘圆圆满满,大家都为他们高兴。我真为梅姐开心,我憧憬着自己穿上婚纱,被爱人牵手的那天,想着想着,就走神了。“安夏!”我猛地回头,看到了荆冬,他正在喊我的名字。我略显尴尬,站起来打着招呼。“你也认识新郎新娘啊?”我随便问了一句。“是啊,我跟他们很熟,这个世界真小,转个圈回来,大家都成了亲戚。”他笑着说。我被他逗笑了。

就在这时,梅姐和她的新郎官走过来,向我们敬酒。一向豪爽的梅姐,竟然端着一杯饮料,而不是红酒,在招呼大家。我偷偷问她:“你什么情况?难道有了?”梅姐含羞一笑,小声说:“你懂的!”太高兴了,双喜临门,必须要喝一杯啊,即使不胜酒力,就为了这个大喜的日子。我一饮而下,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这时梅姐突然招呼荆冬给我介绍认识,原来荆冬认识梅姐啊。梅姐兴奋地说:“姐妹儿,这是荆冬,人不错,跟你能喝到一个壶里去,我上次打算给你介绍的人,就是他!”

我赶紧把她拉到一旁,怕闹出什么尴尬,悄悄跟她说:“我们之前认识,通过网络相亲,没成,感觉不太合适。”梅姐非常有信心的说:“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他真的不错,很适合你。我跟他朝夕相处了五年,太了解他了,他说得不多,但什么都在他的心里。”

“什么情况?你们是?”我似乎猜到了,但还是想让梅姐亲口告诉我。

“他是我的前夫啊,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我特地邀请他参加婚礼的。”梅姐的回答肯定了我的猜测,我真的好尴尬啊。

想想之前每次跟荆冬见面都是尴尬收场,但每次尴尬之后,还是会不经意见面,太尴尬了。他竟然是梅姐的老公,想想之前我那么对他,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咱们喝一杯吧,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说呢?”荆冬举杯笑着对我说。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我也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略显尴尬。还好今天荆冬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婚礼顺利举行到结束,我就匆匆回家,美美地谁上一觉。

日子就这么静静地过着,我最近也没收到什么来信,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有一天下午,我慵懒地躺在阳台看书,这时电话响了,我接起电话,是安苁蓉的声音。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我们在各自的家庭生活里为爱忙碌,只是偶尔才想起人生中这个朋友。今天突然打电话,应该有什么事情吧。在电话里,我们俩开始随便扯了几句小孩,小狗和老公的八卦。这时安苁蓉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想跟你说一下丁骏驰,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时间过了这么久,突然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先是一愣,心里紧了一下,但一秒之后,我仿佛觉得这个名字离我好远,一直停留在我青春的时代,而我如今已为人父母,青春里的那个转弯只是曾经的一个小故事,或者是我人生路上曾发生的一个小事故,已经淡淡地消失在记忆的深处。

“哦,他呀,他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他?”我回应安苁蓉。

“他得了精神分裂,他拒绝治疗,最近越来越恶化,前天夜里,他病情发作,自杀了,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他明天的葬礼,别的同学都通知了,就差你,所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去不去送他最后一程,随你吧。”安苁蓉简短地描述着。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得了那病?”我自言自语道。

“咱们很久没好好聚聚了,有时间吗,出来坐坐?”安苁蓉提议道。

“好,老地方。”

我和安苁蓉每次都去街角的一家“啡香书屋”,那里人不多,叫杯咖啡,找个角落,可以坐一下午。安苁蓉身材发福了一些,满脸荣光,脸上曾经青春的痕迹早已褪去,毕竟已经是两个娃的妈妈了。我们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她一个人在家照顾两个小孩,脱不开身,现在孩子大一些,她也可以出来坐坐了。

“自从你和俊驰离婚之后,我也没有跟他联系过,只是皓白还偶尔跟他联系。他的事情,也是皓白讲给我的。俊驰这些年一直没有结婚,他工作压力一直都很大,但很少在你面前提起,后来他靠酒精和女人让自己变得麻木,他的生活越来越糜烂,也越来越堕落,后来听说他跟你离婚后不久就开始嗑药,从那之后,他就经常胡言乱语。他在公司内的影响越来越差,后来就被辞退了。生活也挺可笑的,你们结婚的时候,家在,人不在,两地分居;等你们离婚了,他却回国了,人在了,家却没了。他回到国内,把自己封闭起来,没有跟任何人联系,渐渐地他就出现了精神分裂,被送医院治疗,但他并不配合,他有点自暴自弃。头两年,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总是窃窃私语,有时还写写画画的。但今年就开始并且恶化,皓白听说之后,去医院看过他几次。他瘦的快没人型了,精神恍惚,他已经认不出皓白了。听护士讲,病情恶化以后,精神分裂的患者就会出现大小便失禁。每次护士帮他换衣服的时候,他都会强烈反抗,还一直大骂着,臭****,别过来,别碰我,我是有老婆的人!所以,每次都是男护士照顾他的日常。你知道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在他的意识深处,他好像还记得你们的过去,在内心深处,他是有愧疚的。”

“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不想再听下去,我怕忍不住。

这时,安苁蓉从包里掏出一封信,她停了一下说:“这些是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找到的,我们觉得应该把它交给你,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你看看吧。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过来找你坐。”说完,安苁蓉就离开了,又回到了她忙碌的生活中。

俊驰离开了,他终于永远地离开了我。他的葬礼,我没有去参加,我不想看到那个场景,我怕自己受不了。尽管过去了好多年,尽管我已经快忘记了过去和他给带我的一次次心痛,但那个曾经陪伴我十年青春的亲人,朋友,一直在我的心里有个位置,他见证了我曾经活过的青春,他的存在让我知道曾经的美好是真实的,并且永远存在于我的心中。而如今他要离开了,我不想看见他的离开,就假装我不知道他要离开一样,我希望他一直存在着,就像我的青春会永远因他而存在,因他而完整。

他留下的那封信,我一直没有勇气打开,因为我不知道他留下了什么,我怕一打开就是什么他跟其他女人的烂故事,我怕一打开就是满眼的心酸和悔恨,我怕看到他的内心,我也怕再次撕裂伤疤的感觉,会很痛,真的很痛!但还是在一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第一次拿出那封信,他这辈子第一次写给我的信,慢慢读起来。

亲爱的夏,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最对不起的人!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迷失了自己,我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也毁了自己和咱们的幸福。千万句对不起也不能让时光倒流,那就让美好都留在那个美丽的过去吧。请忘记我,这个忘恩负义,不守承诺的男人;请忘记我,这个没有原则,不负责任的男人吧。我不值得你伤心,你是个好女人,你值得拥有幸福美好的生活,上天一定会安排一个更适合你的人,让他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照顾你,陪伴你。对不起,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我是个遭人唾弃的人,我该死,我的报应马上要来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永远离开了。我的离开,会还这个世界一份干净和美好,世界本来就是美好的,也会永远美好下去。

我现在脑子每天都是乱七八糟的,有时候像真空一样,发疯过后,记不起任何事情。医生说我生病了,我脑子里有两个世界,一个美好,一个邪恶。医生让我吃药,让我进行各种治疗,但我知道,那么药剂在杀死邪恶的同时,也会杀死那些美好。我不要,我要在心底留下那些美好,哪怕为了那些美好,我要与邪恶一次次共舞。那些美好,是我们的曾经,那么珍贵,我不想失去他们,我们经历的一点一滴,我都没有忘记过。我深深地爱着你,深深怀念咱们的过去。

在我刚住进医院的时候,有个男人总是来看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者他告诉过我,我没有记住,因为我的脑子坏了,你应该理解。那个男人在我清醒的时候,总是会问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能感觉到,那个男人不错,他很喜欢你,他想更多了解你。我告诉他,你不能吃冷,要喝烫死人的咖啡;我告诉他,你喜欢吃锅包肉;我告诉他,你喜欢喝茉莉花茶;我告诉他,你最喜欢“荷庭月上”那家餐馆;我还告诉他,我们曾经在高中和大学那些美好的记忆。我告诉过他太多太多,我觉得还不够,我想让他更多了解你,记住你的生活日常,那样他就可以更好照顾你。我告诉他,你是个好女人,千万不可以辜负你,我让他千倍万倍地对你好,把我对你的那份愧疚也弥补上。我把我的故事讲给那个男人听,让他知道你到底有多受伤,让他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快乐起来。

最近,我总能感觉医院床上有股臭臭的味道,那味道好像离我很近,每次这个味道出来,总是有穿白衣服的女人冲我嚷,你怎么又拉了,然后就过来脱我的裤子!我真的很愤怒,这让我想起曾经我对你的背叛。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容许再也陌生女人接近我,我必须大声告诉她们:别脱我的裤子,我有老婆!我要维护最后那么一点点尊严,即使我曾经犯过错,我不想再错下去。医生说,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不知道哪一天我可能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也可能忘记你了,我很害怕,因为我不想忘记你。我想趁我还有一些记忆,还能说明白一些话的时候,赶紧把这些想说的话,一笔笔记下来,留给你。

对不起,亲爱的人;谢谢你,亲爱的人!

我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眼前的字迹,模糊了曾经怀恨在心的那个男人。三年了,一切都晚了,再也回不去了,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永远地走了。纸上的字迹歪歪斜斜的,我能想象出,他在生病的情况下,写这封信是有多么地艰难。“谢谢你,俊驰!是的,我曾经恨过你,我恨过这个世界,我恨所有对我的不公,但我明白恨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只会让人失去理智,做出让人更恨更后悔的事情。我更愿意用爱宽恕一切,也宽恕自己。这不全是你的错,我当初没能放下一切去国外陪你,我没能在你压力最大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不能更好地理解你,我更多的是猜忌和抱怨,我做的也不够好。”我心里一遍遍默念着想说给俊驰的话。

在俊驰的信里,他提到了一个男人,他提到了烫死人的咖啡,这让我想到了第11次相亲时,那烫死人的咖啡。我开始在脑子里搜索所有信息信息:荆冬,烫死人的咖啡,梅姐的前夫,她前夫写给她的信,我的信……。信!我的脑子“轰”地一下,要炸了。梅姐前夫写给梅姐的那封信,字迹隽秀,没有日期和姓名,没有任何落款。我的信,字迹隽秀,结尾没有落款。天啊!难怪我总是觉得一切似曾相识,只是记不起来。梅姐的前夫是荆冬,荆冬是跟我相亲的人,这个相亲的人从俊驰那里知道了我的一切,这个相亲的人就是给我写信的人,这就是答案!这就是寻寻觅觅的心里的那个谁,就是荆冬,就是我一直想找到答案。

我赶紧拨通了荆冬的电话,约他在街角的咖啡店见面。他似乎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他一直没有给我答案,就是想让我自己寻找答案,在寻找答案的路上,让我更了解他,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对我讲出这一切,我只会认为眼前这个男人是个疯子。在咖啡店,我要了两杯烫死人的咖啡,我们俩都没有说话。我盯着他的眼睛,沉默着,我在他的眼睛里和意味深长的微笑里,找到了他给我的答案。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我不知道怎么梳理我的情绪,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用这双眼睛一直在关注着我的生活,他陪我走过我十年的青春之路,他写信给我,他还帮我找回之前丢弃的日记里的回忆。所有这些,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为我做的!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深情,而我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问,但他现在已经站在我面前了,这些疑问可能也没那么重要了。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不说话,眼睛传递着千言万语,也许这就是默契。

曾经我的排斥,让他离我很远,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只是为了相亲而相亲,当他后来深情表白的时候,我也没有太深究那么多“疑问”,只是“无所谓,也就不重要了”的态度应付每一次见面。其实,上天早已把这个人送到了我的面前,只是我没有看到,我那时满脸的挫败和对生活的绝望让我关闭了那扇爱的大门,让我感受不到这个世上的爱。曾经,我们差点擦肩而过,而他的坚持让这份缘分走到今天,还有可能的未来的明天。

我和荆冬走到了一起,每天在一起开心地聊天,他把所有的故事连接在一起,我终于明白,他为了今天“在一起”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就像我曾经为爱情付出很多很多。他为了了解我,他特意去结识俊驰,他知道了我的故事,他知道了烫死人的咖啡。他故意在交友网站上与我不经意地相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故意把自己说成我爱恨交加的俊驰,让我不得不面对曾经不敢相信的残酷的现实,逼我打出那一巴掌。他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他愿意默默牺牲。我真的被感动到了,我会珍惜,我会好好爱眼前这个男人,他给了我满满的爱,我接受着满满的爱,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万丈光芒,像梅姐的那个模样。爱,需要给对的人,他就是我的对的人。

人生啊,太奇怪了,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我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因为一个男人的出轨背叛,我失去了所有的爱,失去了信任,失去了自信,我一度不再相信爱情;而在另一个出轨背叛的男人那里,我找到了真正的爱人,找回了爱的勇气,找回来自信和信任。我曾经发誓,我这辈子最恨出轨,我这辈子也不会再认识出轨的男人,在我的心里,出轨是世界上最深恶痛绝的罪恶,要被处以刑罚,所有对家庭造成伤害的人,都应该处以严厉的惩处。可笑的是,当爱真的再次降临的时候,这些誓言和怨恨都不重要了。

幸福的时光匆匆地流逝,我和荆冬的爱就这么平淡而快乐着。婚后一年,我们有了自己的宝宝,很可爱。有时候,幸福都是结伴而来的,快乐总是很短,总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像每个人的故事都有了圆满的结局,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美好。你相信美好,就会遇到美好。

人生就是这样,起起伏伏,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人生总会有几个转弯,你不知在哪个转角会遇到你的美好,在遇到之前,你可能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你可能抱怨过,放弃过,绝望过,哭泣过,但永远记住在心里留一份美好给自己,因为只有你相信美好,你才能遇见美好。

这个世界是斑驳的,各式各样的生活形态,各色的人物性格,任何一种形式的存在方式都有他的道理,没有绝对的对和错,无论你怎么选择,只要不后悔,只有自己能够开心,那就是对的。永远不要用批判的眼光看这个世界,包容和宽恕会让你看到另一个美丽的世界,世界充满爱,只要你相信。

这个世界也充满了诱惑,不同的人生阶段,有不同的诱惑,在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不危害社会的情况下,适度的做出选择,在心底永远有一份恪守,有一份信念和原则,你就不会在迷失自己,至少不会在迷途中越走越远。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爱可以让一切不可能都成为可能,你有爱吗,那就勇敢地去爱吧,爱自己,爱别人,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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