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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誓不下山

古语,有一句成仙之语:“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虽是仲夏,武当山上却阴凉无比,山上悬崖、深涧、幽洞、清泉星罗棋布,烟雾缭绕,美不盛收。

近年来,武当虽然还未曾被天下人认可,却已有了不少寻仙访道之人登山求道,寻访真仙。

山上有一偏峰,峰上有一宫,说是宫,不如说是草房,只是这个草房略大与其他草房,且草房上挂着一个匾额,上书“武当派玉清宫”。

一个小道士冲着这匾额摇头晃脑道:“玉清宫,师傅难道你要做玉皇大帝?”

一个胖道士走过来,朝着这个小道士头上打了一巴掌,喝道:“小兔崽子,胡说什么,还想不想得道成仙了。”

小道士委屈道:“师傅,不是我不想,你看这“玉清宫”三字,你不觉得这是玉皇大天尊的宫殿吗?若是玉帝知道你玷污他的神宫宝殿,你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得道升天?”

“为何早不说?”胖道士啪一下打在小道士脑袋后责问道。

胖道士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抚摸者那寥寥几根胡须,低头沉思。

良久,才又冲着小道士笑道:“徒弟,给师傅从新起个名。”

“可以是可以,不过……”小道士嘿嘿地冲着胖道士直笑,旁边另外一个小道士见师兄笑的非常狡黠,也不禁笑了。

“不就是想要看《抽云剑录》剑诀吗?可以,不过为师还是那句话,十二岁之前不准碰兵器不准学招式。”胖道士严肃地道,不过那样子却是让人有些嗤笑。

胖道士名叫诸方良,乃是这武当现有轮序义、方、子、孝、武,之中的方字辈第一人,不是说他功夫最高,而是人品第一差,若说大凡道士都是“入门心善智,出门德行施”,可是这几点在诸方良的身上丝毫没有体现,一旦下山坑蒙拐骗偷,样样都会,样样都干,这不当年路过南阳,偶遇一个四岁的小孩坐在大石上读之乎者也,心中惊异,三寸不烂之舌硬说什么“根骨奇佳、修道奇才、成仙得道、恩泽全族”之类的话,终于将这孩子哄骗上山,至今五年,这孩子已经九岁,名叫苏子陌。

苏子陌上山五年,除了还读之乎者也,期望中的道法从未见到、十八般武器从未触碰,只是在他六岁记事起,诸方良就开始潜移默化,让苏子陌研读兵书战册,再慢慢让他读武功剑诀刀谱,并且要求苏子陌谈感想,讲感悟。

终于有一天,苏子陌发现了诸方良居然按照自己的感悟练习武功招式,突然开窍,原来这便宜师傅拿自己当“老夫子”。从此,但凡诸方良要求,苏子陌必然有所反求,正所谓等价交换。

久而久之,师徒都已习惯,只是诸方良虽然让苏子陌研习武功口诀,但是却从来没有演示过武功招式,并且不时地以“小孩子长身体”为由,不准苏子陌触碰兵器。

开始苏子陌有些抵触,慢慢养成习惯,书读的多了,学问自然越来越大,但凡咬文嚼字,诸方良都要让苏子陌出主意,除了给自己居住处起名“玉清宫”这件事。

胖道士诸方良不算坏,至少对苏子陌不坏,除了不让碰兵器之外,就是诸方良藏了不少典籍剑诀,虽然有些他看不懂。

若问这些典籍剑诀哪里来的?

一次,一大一小两个道士,外出游历。夜宿一小客栈,苏子陌半夜起来撒尿,就见一个胖人影从师父房间出来,苏子陌四岁就跟着诸方良,那胖胖的身影就是变成鬼都认识。只见诸方良,一身夜行衣,轻轻掩上门,轻手轻脚走到院子墙边,嗖的一声,跳上墙头,直接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苏子陌心中好奇加羡慕,好奇师傅半夜出去干什么,羡慕的是这么胖的身体却身轻如燕。

苏子陌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直等到五更时分,才见到胖道士回来。

胖道士回来之后,并未点灯,直接上床休息,苏子陌也没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第二天在客栈里,就听到了议论,说大刀夏家刀谱丢了。

苏子陌恍然大悟地看着胖师傅,嘿嘿直笑。

再后来,师徒二人联手拐了另外一个小孩上山,那孩子成了小道士之后,名叫陆子晨。

陆子晨是附近一个员外的孩子,只是因为家境颇好,被诸方良跟苏子陌就拐上了山,从此诸方良每月都会下山拜访陆员外,然后背着几斗米、几吊钱上山。

再后来,诸方良下山行骗,居然被人识破,辱没了武当名声,武当掌门古义友直接罚这师徒三人到这武当偏峰面山思过,这师徒三人这才盖了几座草房,摘几颗野菜,勉强度日。

掌门古义友的话很直接:坑蒙拐骗不是你的错,武当要发展手段很重要,只是坑蒙拐骗被人识破,就是你的错。

听了掌门的话,诸方良痛定思痛,决心不修成无上骗术神通,绝不下山。

这下苏子陌却乐得自在,每天读书,解惑,玩耍。

苏子陌接过诸方良丢给自己的《抽云剑录》,嘿嘿道:“名字简单,玉虚宫!”

“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诸方良一如既往地慨叹,随后命令苏子陌跟陆子晨二人卸匾、改字、挂匾。

一气呵成,然后左手背后,右手抚须,冲着那五个“武当玉虚宫”斗大的字,怡然自乐。

苏子陌抱着那本《抽云剑录》研习苦读,领悟默背。

自从有了苏子陌,诸方良是快乐无比,所有书籍都给苏子陌管理,但凡自己想到什么,无须翻书,直接问苏子陌,苏子陌已经成了诸方良的百科全书。

不过诸方良也有所藏私,比如一些偷来的口诀跟招式,连在一块的,自己就藏了起来。

哪天苏子陌不在,就让陆子晨将口诀抄写下来,然后再将誊抄好的口诀给苏子陌。

苏子陌不解,一天问道:“师傅,你真的是为了我好,不让我练习招式吗?”

诸方良本着脸严肃地道:“那当然,你还在长身体嘛,等你十二岁了,师傅就不管你了,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师傅还指望着你以后光大门楣呢。”

苏子陌半信半疑,走回书桌前,之乎者也朗朗上口……

不过转眼苏子陌就开始寻思着如何算计这便宜师傅了,因为他突然看到了陆子晨正拿着一根树枝,有模有样地比划,那不是剑招刀谱又是什么?子晨师弟为何不用长身体?

不过转眼苏子陌却笑了,他看到了猴王小白猿,正在山间快速奔跑,惊奇飞鸟无数。

猴王是苏子陌封的,因为那群猿猴里就这么一只特立独行,浑身白毛,甚是扎眼。要说着是小白猿,也是相比较那些高大成年猿类而言,这可是跟胖诸方良身材有的一拼的半大猿类了。

小白猿奔到苏子陌身旁,嘴中呜呜啊啊,双手比划,虽然相处久了,可是这猿类语言对苏子陌来说还是异常难懂。

小白猿比划半天,见苏子陌还是没有明白,直接将苏子陌放在自己肩头上,直奔山上。

每每坐在小白猿肩膀上在林中飞驰,苏子陌都觉得惬意无比,不但引来那群猴子的不满,就连那些被惊起的大鸟小鸟也都是满是嫉妒目光,而且还从师父诸胖子的眼里看出了怪异。

“不遭人嫉是庸才”每当这个时候苏子陌总是得意洋洋地说一句,嘴中阴阳怪气地唱道: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哼,嘚瑟!”每每这时候诸方良都是双腮气鼓鼓地哼一声,骂一句。

“师父,师兄被白猿抓走了!”第一次见到白猿驮着苏子陌的陆子晨惊恐地跑去诸方良的面前道。

“无妨,那是一头母猿!”诸方良呵呵说了一句。

陆子晨差点惊掉了下巴,有了这么一对奇葩师父跟师兄,陆子晨怀疑老爹那每月几斗米、几贯钱送的是否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山上待久了,陆子晨也有了些这二人的风格,只是那次跟师兄去猴群玩耍,一只猴子在自己身边跳跃玩耍,耳鬓厮磨,让陆子晨浑身不爽。

后来苏子陌告诉陆子晨,那个猴子是向他示爱,就更让陆子晨膈应了,虽然只是几岁的孩子,可是苏子陌经常能从诸方良的房间偷出一两本让二人看了都脸红的禁书,还美其名曰:博览群书。

陆子晨就再也不跟苏子陌入猴群了,苏子陌最后还是没有憋住告诉师弟陆子晨,那是一直公猴。

最后陆子晨拿着自己耍玩的柳枝,追着苏子陌打,闹得这偏峰鸟飞兽逃。

小白猿攀山越岭、跃涧穿洞,如履平地,转瞬就到了猴群,就见那群猴子扎耳挠腮,上串吓跳,唧唧喳喳,吵闹不休。

苏子陌跟这群猴已经非常熟悉,分开众猴,走进一看,原来是那只被自己称为“猴美丽”的母猴难产。

苏子陌博览群书,知道这人有难产、猴也有难产,而且难产死亡率非常高。

当下苏子陌清水净手,也不顾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那些道德文章,直接蹲下身子,慢慢扯拉,一刻钟后,终于拉出了一个小猴。

猴美丽也晕了过去,众猴更是龇牙咧嘴,咆哮不止,苏子陌将小猴交给小白猿,伸手探息猴美丽,心中方才大定,只是晕阙过去,没有危险。

这才跟众猴道:“都不要吵,让猴美丽休息。”

众猴似乎听懂一般,顿时蹲坐地上,不敢言语。

苏子陌又择捡众猴早已准备的一堆药草,苏子陌仔细辨认,分拣一些,生火熬药。

这里本无药罐,前段时间,一只老猴咳嗽不止,小白猿求救苏子陌,苏子陌这才带着胖师傅的药罐上山,从此这药罐就留在了猴群。

为此胖子诸方良还大骂苏子陌败家,那可是自己千辛万苦化来的紫砂药罐,价值不菲。

不过当见到苏子陌从怀里掏出几株悬崖峭壁上,不可摘到的药草之后,诸方良顿时喜笑颜开,直夸苏子陌连猴子也骗。

给猴美丽灌了药,猴美丽面色越发红润,众猴这才喜笑颜开,围拢着苏子陌手舞足蹈地感激。

苏子陌沿着山峰往下走,就见层峦叠嶂,烟云缭绕,这风景羡煞神仙,莫说诸方良发誓不下山,就是苏子陌也觉得在这个地方早晚能成仙,也是坚决不下山。

其实山下的情况并不好,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各个诸侯王你打我杀,饿殍遍野,浮尸千里。

所以当年苏子陌与其说是被诸方良忽悠上山,不如说是诸方良被苏子陌迷惑主动入瓮。

山依旧是山,只是多少多了几许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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