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如梦只是想想罢了,现在的她是万万不敢出声的,不止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踹一口。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让这两怪注意到自己,本想趁机溜走,但那双生雌蛇在打斗中仍用余光时不时扫过这边。如梦只得乖乖倚在原地,不敢动弹。
双方实力相当,几个回合下来,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那怪兽见大蛇纠缠不休,颇有一番再战三百回合之势,更是狂躁不安起来,伏身面向大蛇方向猛地跳起,大蛇一见立即后撤做防御状态,没想到那怪兽竟是虚幌一招,利用大蛇做这个动作的时间,竟调转方向朝如梦袭来。
惊慌失措下,如梦一时间竟大脑空白,不知该做何反应,这怪兽实在奸诈,真真是令人猝不及防,江湖险恶,如梦这回总算是意识到了,只可惜意识到的太迟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如梦本来合计着,就这样死了,说不定还能再穿越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边要撞上时,如梦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推了出去,而怪兽也和那个把如梦推出去的东西一起撞击在巨石上,火花四溅,碎石横飞。
如梦定睛一看,瞪大了眼睛诧异不止,竟是大蛇又往这边过来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一命。
一雌一雄,两蛇头分别抵在怪兽张开的血口大盆上下颚,大嘴中间被一块大石头横亘在内,一时怪兽竟动弹不得。
趁这个机会,雌蛇迅速和如梦打了个眼色,这回如梦再没有半分迟疑,攥紧手中利器,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快准狠,一刀便解决掉怪兽。
被割下来的头颅,不甘心地在地上打了几圈滚,到临死前,依旧瞪大了眼睛。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样子。
终于解决掉了这个危险,如梦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看到奄奄一息的大蛇,虚弱地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哀伤。
走近一看,如梦这才发现,刚才那一猛烈的撞击,双生蛇的腹部已经血肉模糊。
“你……”
雌蛇艰难抬头看如梦:“这位姑娘,我知道你能听得到我们说话。”
这话的意思……
“难道别人听不到你们说话吗?”
“是的,在这整个大尧的人类能与兽类相通的,迄今为止,恐怕也就只有我们门主罢了。你,是个例外。”
不知该如何回应雌蛇的话,总不能说自己的特殊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吧。这种说出来像是天方夜谭的话,还是不要贸然说出来比较好。
不知如梦在想些什么,雄蛇开口道:“我们虽已是天兽,但却看不出你的本体是什么,如此通透难懂,想必以后定会有一番大作为。我夫妻二人大限已至,临死前还能救你一命,也算是有缘。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小儿”
雌蛇满含深情地从腹中取出一枚莹白如玉的蛇蛋,“我等死后,烦请姑娘将尸首埋于这树下,世代守护于此,这是我们的承诺。他日,若姑娘见到我家门主,请务必将麟儿交给门主,我等此生,便无憾了。”
且不说有刚才的救命之恩,就算是萍水相逢,如梦也必定会帮这个忙的。
她一抱拳,“二位请放心,万水千山,我也定会将麟儿交给你家门主的。”
听到如梦说这句话,双头蛇郑重地行了一个礼,二蛇深情一望,颈部缠绵交织,安详地闭上了眼。
那雌蛇受伤本不严重,竟为了雄蛇冒死从腹中取出胎儿,元神尽伤,方油尽灯枯而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人心难测,即使是人,千万人之中都难遇见情投意合之人,而生死弥留之际,还能同生共死的更是屈指可数。真是让人既敬佩又惋惜,这番行为,让如梦肃然起敬。
依照双头蛇的话,如梦将这夫妻两的遗体埋于那颗小树下,小心翼翼地将蛇蛋放好,看着那一旁已经身首异处的怪兽,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挖了个坑,准备埋葬了它。
此时洞内昏暗,如梦在前世的眼神并不是很好,现在不知为何,竟能透过那怪兽密密麻麻的毛发,看到皮囊上似是有什么字符似的。仔细一看,竟真有,却是一些符文阵法布置之类的。符文怪异,如梦却是看不懂,不过那阵法却是有些像五行八卦类的阵,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想来能以这种方式隐藏起来的,必定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吧。
将这些悉数都印在了脑海里,如梦便麻利地葬了那怪兽。
待诸事都收拾妥当后,外头的天灰蒙蒙的一片,已隐隐有亮色,没想到一夜竟这样快就过去了。现在想想这一夜的际遇,虽是心有余悸却也感慨万千,在原来的世界里,自己是个安逸的大学生,一个晚上对于那时的自己来说不过只是睡一觉做个梦而已,而在这里,一个晚上足以让很多事情翻天覆地了。
如梦现在的生命太脆弱,随便一个人一只兽就可以把自己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弱肉强食的世界是恒古不变的硬道理,很显然在每个地方都通用。
看样子,在找到方法回去的这段时间,也得尽量让自己的命硬一些,不然,说不定哪天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死翘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怕又遇到什么危险,待天边露出了鱼肚似的白时,如梦方出了洞穴,洞里洞外像是两个不同世界。
此时万籁俱静,山间有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朝露伴着凉风轻轻在风中摇曳。如梦张开双臂,深呼一口气,还能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真的很好啊。
回头望了一眼那被自己遮掩得十分隐蔽的洞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放心吧。
于是她迈开单薄的步子,一步一个脚印,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从后面看她的背影,虽然消瘦,却是一种坚毅挺拔,锲而不舍的姿态。
而在她走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短小精悍的老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背上背着一个采药用的箩筐,看到洞外的脚印神情一变,摸摸红彤彤的酒鼻子,在洞口准确无误地找到进口钻了进去。
不消片刻,他便吹胡子瞪眼地出来了,插着腰,憋得一张气得通红的老脸,颤抖着手指,指在那些脚印上:“好你个小毛贼,竟敢动我青冢门菩提树的主意,我定要逮着你亲自从到门主面前请罪,哼!岂能让你咂了我谷松子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