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他是谁？看起来好邪恶的样子啊！”阿武大叫道。
“不会吧，我们这次是死定了！”阿本大叫道。
阿得神色凝重地看着前面的怪物和那个亡灵，手里把那个魂器握得紧紧的。那头怪物仰天咆哮一声，把三人震得几乎心胆俱裂，接着那头怪物压下了身子想朝着三人冲过来，－－那个亡灵朝着怪物一挥手，那头怪物便停住了，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制止了怪物，两个力量各自抗衡了片刻，那头怪物便退了回来，站到了亡灵的身后。
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更加阴森压抑了。亡灵慢慢地开始朝着三人走了过来，同时把自己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副沧桑的男人的脸，但并没有带任何的恶意，三人能感觉出来，这个亡灵并没有要伤害三人的意图，而且他还把那头怪物制止住了。
三人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个男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你们能看得见我？”男人问道。
三人点点头。
“真是奇怪，从来没有人类能看见我们。”那个男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头怪物，说道。
“你······们是？”阿得说道。
“我叫李牧，他是阿辉。”男人指着身后的怪物说道。
······
三人由那头怪物和那个亡灵带领着来到了东面的山上，山里面有一个废弃了的矿洞，这头怪物平时就是居住在这个地方；四周遍布矿石，脚步踩在石头上发出琐碎的声音，三人和李牧走进了矿洞里，而阿辉则在山上到处走动，时而跳上山腰，时而爬上山顶，时而在矿洞前巡逻，阿辉那巨大的身体在没有危险性的时候显得十分的威武。
“我是在十年前的时候遇到魔鬼的，”李牧坐在地上，把手杖放在一边，说道，“那个时候因为年轻，欲望太重，丧失了理性，和魔鬼达成了很多交易，而我的灵魂从一开始就已经出卖给魔鬼了，可是我的欲望依旧得不到满足，然后我把和魔鬼的交易延伸到身边的人，我的家人，我把家人带领到魔鬼前面，引诱他们堕进魔鬼的圈套里，然后魔鬼就可以为我实现更多的事。于是我维持了这样的状态很长时间，觉得自己很堕落，但却已经无法抽身出来了，那种痛恨自己又欲罢不能的感觉真的很可怕。直到阿辉毕业。”
“阿辉？”三人同时愣了一下，马上想到一直在矿洞外面走动的那头怪物，意思是说那头怪物原来是人？为什么现在阿辉会变成一头怪物了的。三人想问这个问题，但没问出来，此时不应该打断李牧的说话。
“阿辉是我儿子，”李牧继续说道，“他很勤奋，也很乖，在他小时候，家里很穷，但他很努力，他考上大学，考了研究生，考了博士，可就在他28岁那一年，他回到家来，知道了我和魔鬼交易的事，我和他吵了起来，愤怒蒙蔽了我的眼睛，我把他出卖给了魔鬼，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我从来没给过阿辉幸福，从他的童年到他的长大，我都没做过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事情，可是他却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给我带来快乐，我还记得他小时候，邻居买了一个包子给他，他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就藏在了柜子里，我那时候出差，等我半个月后回到家，他满心欢喜地从柜子里把半个包子拿出来，已经发霉长毛了，他就在那里哭，他哭了很久，一边哭一边抱着我（此时李牧静静地流下了悲怆的眼泪）······为了和魔鬼达成交易，我把身边能骗的人都骗过了，我把阿辉出卖给魔鬼之后我很后悔，因为从那一刻起我的身边再无亲人，一想到我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都出卖给了魔鬼，我才知道自己做了多错的事，我开始和魔鬼中止来往，魔鬼多次来找我，我都不再和魔鬼达成任何的交易，我甚至还单方面和魔鬼终止了协议，我不再为魔鬼做事，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灵魂交给魔鬼。对此魔鬼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事来，因为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可是阿辉还在魔鬼的手上，魔鬼蛊惑阿辉自愿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他，并且诱导阿辉为他做事，阿辉受到欲望的驱使也和魔鬼达成了很多的交易。我不想阿辉重蹈我的覆辙，我极力劝阻，我跟他说，他妈妈是被我出卖给魔鬼的，他很恨我。接着不久阿辉便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在他死后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灵魂交给魔鬼，因为在他小时候的眼中，我和他妈妈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当他知道我把他妈妈出卖给魔鬼之后，他恨我，但他也恨魔鬼，他也知道了与魔鬼交易的可怕，所以他在死后并没有和魔鬼达成最后的灵魂交易，他也是单方面终止了协议。”
听到此处，阿得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李牧这段话中说了两次“单方面终止协议”这句话，阿得感到很奇怪，问道：“阿辉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一旦和魔鬼有了交易，是不可能取消协议了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就不可能再要回来，我也是在事情都发生了以后才知道的。”李牧说道，“和魔鬼有过交易的人，通常都会死于非命，无论如何，只要和魔鬼有过交易的人死了，他们的灵魂都要交付给魔鬼，任由魔鬼处置，阿辉是因为车祸去世的，但他在死后不愿意和魔鬼达成最后的交易，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灵魂交付给魔鬼，但他的灵魂早就已经在和魔鬼交易的过程中堕落了，所以在他死后他的灵魂持续地腐朽，最终又因为灵魂内部的黑暗力量反噬，而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无境之兽’，这个名称是在作为人的时候有着无止境的欲望而得来的；而我，在阿辉去世后没多久我便病逝了，但我在死之前就已经中止和魔鬼的协议了，这样做的最直接结果就是我死后我的灵魂本身会受到契约的诅咒，因为在订立协议之初，诅咒和协议之间是互相绑定了的，受到诅咒的灵魂就算死去了也不会安宁，在诅咒的吞食下我便成为了亡灵。”李牧说道。
“那，如果和魔鬼达成交易的人死后也愿意把自己的灵魂交付给魔鬼呢，这样的灵魂会变成什么样？”阿得问道。
“这样的灵魂所分配到的职位有很多种，但通常都是变成恶鬼，替魔鬼管辖某些区域，也需要替魔鬼做很多事，可以说变成了魔鬼的傀儡。”李牧说道。
“阿辉为何要到市区里大肆破坏？”阿得问道。
“他自己控制不住的，从他沦为无境之兽后，连他的思想都不断地在被腐蚀，刚开始他还认得我，但现在他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每一次他暴动的时候我都要花很大的力气把他拉回来。”李牧说道。
“你们维持这样的状态多久了？”阿本问道。
“五年了。”李牧说道。
“魔鬼不再来找过你们吗？在所有事情中，最让我在意的是，你和阿辉都单方面终止了和魔鬼的协议，魔鬼就这么顺意地随你们终止了？”阿本问道。
“在我死了之后，我才对这个鬼魂的世界有一点点的了解，很多年来，魔鬼都在人间四处寻觅灵魂，魔鬼引诱人们出卖自身的灵魂去达成交易，魔鬼的存在就像毒品一样，堕落而又无法抗拒，有这样的记录，魔鬼曾在两年时间内把一个镇的十几万人的灵魂全部收集了，整个镇的人全部死光，人类总是贪婪的，不过这也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而且这一批灵魂可能就是最早成为恶鬼的那一批人。魔鬼收集了很多灵魂，但魔鬼发现人的灵魂还可以产生出别的变化，像我和阿辉这样的变化，魔鬼收集灵魂的目的不局限于制造恶鬼，虽然恶鬼会更加服从，执行力也更加强，但无境之兽或者亡灵本身就带有更阴暗的力量，而且我们对环境的影响的能力也是无与伦比的，有我们存在的地方环境也会变得阴暗，这是恶鬼所无法实现的。所以当我们单方面向魔鬼终止协议，魔鬼甚至很乐意我们这么做。”李牧说道。
“也就是说，魔鬼现在不再收集灵魂了，而是收集无境之兽和亡灵？”阿本问道。
“可以这样去想。”李牧说道。
“可是，就算你们影响环境的能力很强，这样又有什么作用呢？”阿武问道。
“我想，当收集的无境之兽和亡灵足够多的话，力量就强大到有可能可以倾覆一个世界。”李牧说道。
三人惊了一下，瞬间里闪过之前提及过的“我们的世界正在被侵蚀”的想法，难道这就是魔鬼想要做的吗？不是，魔鬼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你们这样的状态不可以升天吗？”阿本问道。
“不可以的，污浊的灵魂是没办法升天的，我们犯下了太多的错，只有把在世时的罪孽偿还清了，才可以升天，不过，我不想升天。”李牧说道。
三人愣了一下，这反倒让人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阿得问道。
“我这辈子犯下了太多的错事，而最让我懊悔的就是我害了阿辉，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堕落了，我的内心永远都不能释怀，我甚至很想永远地留在这里，对自己的怨恨让我想惩罚自己，而且，我还很想多陪着阿辉，在他小时候我没机会陪他，但我现在只想和他待在一起，升天了就没办法在一起了。”李牧说道。
阿得的心里有了点点的触动，虽然无法体会到李牧此时的心情，但内心里似乎升腾起了丝丝的感动。“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阿得问道。
“我们走不了的，我们也是受人控制的，前几天阿辉在西区大肆破坏，阿辉是被放出去的，阿辉受人操控，他走不了，我也不会走。”李牧说道。
“是谁在控制你们？”阿本吃惊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矿洞外一把粗犷的声音喊道。
李牧吃了一惊，看往矿洞外，阿辉明明在外面巡逻，为何有人来了阿辉却一点提醒都没有的？三人看着李牧此刻惊讶的表情，也是感到吃了一惊。为何这平和的气氛会在突然间像跌进冰冷的深渊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