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宇挑的是蔚山岩路线,被我一路念叨个没完,我查了资料,这条路线很陡峭,出行的攻略还建议老弱病残不要尝试。
听着我的抱怨,他喘着气来了句,“你算哪款老弱病残?”
恨不得一脚踹飞他,却只能坐在一处平缓的树根处,大口喘气,不停擦汗。
当来到岩顶的时候,眼里的东海和雪岳山美景补偿了我登山的辛劳。
“怎么样?很棒吧。”
我用中文呢喃一句,“不虚此行。”
贤宇点点头,接一句,“确实不虚此行。”用的也是中文。
有些讶异他的中文水平居然已经这么好的,看来真的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了。
我们选了个视线不错的地方坐下,他居然从背包里拿出两桶拉面,还有一个大的保温水壶,看得我膛目结舌,这都是怎么背上来的?真是厉害!
冲他伸出两个大拇指,他美滋滋地笑了。
“就知道你会喜欢!”他笑着说。
我接过拉面,撕开,放好佐料,打趣道:“是啦,辛苦了,你就是传说中的超人嘛!”
泡好面,我站起身子,刚才的疲惫已经去得七七八八的,这会精神好多了。伸个懒腰,朝前走了两步,听见贤宇嚷道:“别过去了,山路很滑的,别摔了。”
“闭上你的……”
乌鸦嘴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脚下一滑,整个人一歪,直接摔了出去……
“安宁!”贤宇惊呼,却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挥舞着手,只抓到一把草,就滑向了那个坎。
脸朝下啊!要命啊!这一次不敢闭眼,我只想抓住个什么,让我不要摔个脸着地,不然后果,我真不敢设想了……
“我不要毁容啊!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就吼出了这么一句……
我看见有人冲了过来,那登山服花花绿绿的,有点眼熟,一声闷哼从那人的嘴里哼了出来,不用想也知道有疼了,他整个人被我冲撞在地,我简直无地自容,压在他身上半天爬不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嘴里不停道歉,可就是手软脚软地爬不起来。
好容易爬了起来,我赶紧去拉我的救命大恩恶人,他让我不至于毁容,自然是我的大大大恩人了。
此时贤宇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却渐渐什么都听不见了,伸出的手僵在了那里,心脏加速跳动,呼吸越来越困难,脑子渐渐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我是在医院里,动了动手,感觉被人握着,我睁开眼看见了贤宇,不得不叹息,貌似每次我在医院醒来见到的总是贤宇。
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越不能说,越想说,却发现鼓足力气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不是哪里难受?我去叫医生。”贤宇说完放开我走了出去。
医生来了,给我做了全身检查。我只能在那用手比划,医生发现了不对,贤宇焦急地拽着医生的手臂,“她怎么了?她不是只是缺氧休克吗怎么说不了话了?”
“请您镇定,我们需要进一步检查。”医生说完,又和护士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我颓然地坐在那里,蓦地想起一件事,在山上好像看见了尤泽……
张开嘴想问贤宇,却只能颓然地放弃。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给的结论是,两年前那场意外让我脑部缺氧,这次是后遗症。我郁闷的是,两年前的脑部缺氧,为什么现在才来后遗症?
贤宇帮我问出了心里的话。
医生的答复是,“后遗症并不是立刻会显现出来的,而引发后遗症可能是环境性缺氧、病理性缺氧、生理性缺氧和运动性缺氧,脑部缺氧会造成语言障碍,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我发现我越是讨厌医院,却越是来得勤快了。也许这就是命啊,越想躲开,却老是正面相对。
这次,我在医院住了蛮久,大概小半个月,贤宇每天都来看我,常常给我带来杂志,好吃的,还有花。看他忙里忙外,疲惫的模样,心还是会感动。
我也在平板电脑上打字问了怎么把我弄到医院的,他一改往日作风,愣是磨叽了半天,才告诉我,是他背着我下山的,我心里感动得要死,却见他不像往常那样急着邀功,还有些回避这个话题的意思,这个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他每次拿来的花都是向日葵,我都看得腻了,却还是阻止不了他的一意孤行。
我每次用平板电脑写话抱怨,他都白我一眼后,只回同样一句,“这向日葵是代表我在这守护你的,你别抗议了,抗议无效。”
其实,我查过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还有几个感人的爱情故事。渐渐也习惯了,知道抗议没用,也懒得抗议。
只是这几天,我常常做梦,梦里,在那个老旧的教室里,尤泽坐在位置上,认真地写写画画,看我去了,他便抬起头,冲我微笑,那笑让我痴迷……让我沉浸在梦里不愿意醒来。
梦里,我依稀听见他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话,“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为什么总让我担心。”“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在我耳边说了很多很多,就像真实的他在我耳边说话一样,那感觉熟悉,温暖,也有想落泪的冲动……
这2年,其实我一直都能看见他,但并不是因为我们还有联系。
一年前,尤泽在韩国出道成为了偶像明星。这让人很意外,我一直以为他拿了双硕士,是要回去继承家族事业。没料到,却成了唱歌,演戏的双料明星,本来自身条件不错,短短两年,他竟然迅速蹿红,还红得发紫……
于是,我每天都能看见他。在电视里,在杂志上,在各种新闻里……避也避不开,躲也躲不掉。
说躲,其实还挺矫情的。每次看见他的新闻总会不由自主多看两眼,看完也暗骂自己,你就没出息吧!
出院的时候身体还并没有痊愈,但是能多多少少说上两个字儿了。医院的药味让我怎么都没办法安稳地呆下来。
贤宇还是每天都来看我,他又要上班,下了班还要来看我,我不忍心他那么辛苦,于是告诉他不要来了,他却不听。一怒之下,我联系了柯明扬,准备跟他去非洲拍摄。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只觉得自己耍小性子的成分居多。
这两年我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名编辑,也插足了摄影行业,偶尔拍点小照片,配点文字,玩得不亦乐乎。
电话是没办法打的,只能用邮件联系,柯明扬早被我摸透了性格,别看他冷冰冰的木头样,其实根本受不了别人拜托点什么,只要多磨磨,他总是会心软答应的。
于是我打着出差的标语,跟柯明扬跑去了非洲。贤宇自始自终都不知道我跑了。
间歇耳朵会发痒,我想应该是他在骂我吧……